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轉眼到了除夕,皇宮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設宮宴邀世家參宴守歲。 往年這個時候憲元帝身邊坐著的都是宸貴妃和鄭皇后,但宸貴妃自藺琮出事后便一病不起,抱恙良久,如今索性宮宴也不出席了,故而憲元帝身邊便只剩下鄭皇后了。 “阿元,你找什么呢?”藺暨見坐在自己身邊的藺紓一直揚長了脖子東張西望,心中疑惑。 冷不丁被他喚住,藺紓停下了四處打探,回眸看了他一眼,含糊其辭的嘟囔說:“沒什么,我就看看……” 藺暨原本想問她是不是在找沉澪絳,然而想到什么,又閉口不說了。 “若是想找人的話,自讓宮婢替你去尋不就成了?!彼X得莫名。 她倒是想,只不過若是這樣一來,怕是會驚動了在場旁人。 想見的人見不到,藺紓便有些悶悶不樂,席間沒吃幾口菜,酒倒是喝了不少。 宴會進行到一半,她便借口更衣溜了出去。 然而剛走出宮殿沒多遠,便見到了立在亭子里的熟悉身影。 藺紓以為是自己想得太多才導致看岔了眼,連忙搖了搖頭,眨眨眼后發現那是真的,她便立即撒開了落雪的手,快步走上去。 背著雙手站在亭子里的盍邑聽到后面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是她,眉心一跳,便要抬步離開。 “盍邑!不準跑!” 見他又要逃,藺紓提了裙子跑上去。 盛裝打扮的少女跑到自己面前停下,胸口起伏不定,倔強的仰頭盯著他,眉心間耀眼的花鈿在黑夜中熠熠發光。 “你作什么總要躲著我?”藺紓咬了咬唇,逼近一步,臉上的神情委委屈屈,似是下一秒便要哭出來。 盍邑借著亭子外的宮燈瞧見她臉上可疑的酡紅,便猜想她是不是飲了酒。待她靠近之后,濃烈的酒氣與香味混合在一塊撲面而來,沖得他頭腦發暈。 她果然是飲了酒,觀這不冷靜的模樣,怕是還飲了不少。 “公主,你醉了?!彼嚾婚_口提醒道。 “我沒醉……”然而說完這句話后,她倏地雙腿一軟倒入他的懷里,赫然將盍邑嚇了一跳。 她身上的酒味濃烈得如同掉進了酒缸里才被人撈出來似的,盍邑不適的皺了皺眉,看起來有幾分嫌棄。 正欲將她扶起來,卻見她抬手摟住了他的腰。 藺紓將他抱得緊緊的,悶聲道:“盍邑,你是我的……” 他抿唇,低頭只能看見她梳著精致發髻的腦袋,“公主又在說胡話了?!?/br> 抬首見到不遠處候著的宮婢,他正想喚她過來將懷里的醉鬼拉走,卻見那宮婢對上他的視線后立馬轉身離開。 “……”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藺紓聽到后,鼓著一張小臉忿忿的反駁說:“我沒說胡話!我親了你,你就是我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便又讓盍邑回想起那個陰差陽錯的吻──突如其來的襲擊攪得人心慌意亂,不堪其擾。 他不明白,她為何這么執著,明明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他決意硬下心腸,冷聲道:“臣不是物品,不屬于任何人,包括公主?!?/br> “公主年輕氣盛,不知曉這世上有許多事情皆是不如所愿的?!?/br> “感情亦是?!?/br> 藺紓聽到最后一句時倏地從他懷里抬頭,見他神情嚴肅,不似作假,登時猶如當頭一棒,痛心入骨,遂噙淚抓著他的衣袖不甘心的恨聲問道:“你就對我一絲感覺都沒有嗎?” 盍邑低頭看著她,眼神毫無感情,聲線冷硬:“臣對公主只有君臣之情?!?/br> 看,他哪里是不會說話的人,如今拒絕的話說起來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嗎。 她有時候真恨他的薄情冷漠,可偏偏是這樣的人奪去了她的一顆心。 “君臣?”她似是覺得好笑,驀地勾唇嗤笑一聲。 誰要與他做君臣! 盍邑眼見著她的眼神從絕望變得狠戾起來。 下一瞬藺紓捉起他的手,張口朝著他的腕骨狠狠咬了下去。 利齒入rou,不可謂不痛。 他讓她痛了,她也要讓他痛!藺紓這樣想著,嘴下愈發用力,不一會兒嘴里便嘗到了血腥味,可身前的人卻仍舊同若無其事一般,無動于衷,任由她發泄。 她這是在做什么呢,就因他不喜歡自己就要如此瘋魔嗎?興許這樣會讓他將她看得更低罷…… 藺紓驀地清醒過來,逐漸冷了心,遂憤憤丟開了他的手。 盍邑緩緩放下那只傷手,見她后退了幾步,唇上還沾著他的血,就這么咬牙含淚盯著自己,仿佛被抽了靈魂一樣,失魂落魄,沉默良久才從齒間擠出一句:“我討厭你!” 眼中打轉許久的淚水應聲落下,愈發顯得她悲憤交加。 似是覺得話還不夠狠,她強撐著作出一副兇狠的模樣,沖他揚聲道:“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話罷便甩了袖子轉身離開,許是腳步太急,只見她才沒走幾步便委身摔在了地上,盍邑心頭一跳,下意識的邁出步子,然而想起她方才的話,又硬生生止住了。 沒過多久便見她又站了起來,步履踉蹌的搖晃著身子離去,一路上看得人提心跳膽。 纖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盍邑在亭子里站了許久,才轉身欲離。 “?。。?!” 前方不知為何突然傳來連聲驚叫,盍邑立馬停了步子警惕回頭,接著又隱隱約約聽到幾聲呼救聲,像是在說有人落水了。 他倏地想起方才連個路都走得踉踉蹌蹌的藺紓,心中暗叫不好,莫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