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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怕你一個人面對韓家夫妻,安撫不下來嗎?!彼f,“剛一散會,嚴隊就讓我趕回來,想著好歹能給你搭把手?!?/br> 陸洵就笑了一下,“沒有那么嚴重,師父就是cao心?!?/br> 結果讓對面戲謔地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前兩年有一回,大排檔群毆致死的那個案子,當時我們被家屬圍攻得多兇。要不是嚴隊救你,嘖嘖……” 江桃在旁邊聽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能接話的地方。 “怎么,”她滿臉好奇,“他當年還有讓人欺負的時候?” 對面的人立刻來了精神,露出一種“你提這個我可不困了”的神態。陸洵想開口阻止他,沒來得及。 “嫂子,我和你說老實話吧?!秉S奇笑得賊眉鼠眼,“你別看陸哥現在好像成熟又穩重,到哪兒別人都服他,其實他沒比我大幾歲,我剛畢業工作那會兒,他也還嫩著呢?!?/br> “你別……” 陸洵試圖提出微弱的抗議,但身邊的兩個人充耳未聞。 江桃俯身趴在桌子上,眼睛亮亮的,“有多嫩?” “這個嘛,”黃奇嘿嘿直笑,“反正我見著他的時候,他是被圍得六神無主,滿臉通紅,只知道回頭找嚴隊求救?!?/br> “哇,還有這么回事?!?/br> 江桃一邊感嘆,一邊打量身邊的人。 看來陸警官這幾年里,著實還是成長了很多啊,不過如果是當年的樣子,應該會更好欺負一點吧。 嫩得滴水的小帥哥,臉一掐就紅,一掐就紅。嘿嘿,嘿嘿…… “咳?!标戜凰⒌?,只覺得渾身都有點發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他避開她直白得能把人燙出窟窿的目光,不得不假裝鎮定,和對面看他笑話的黃奇閑聊。 “嚴隊呢,是回去休息了,還是留在市局繼續和他們分析研究呢?” 他是隨口一問,黃奇的神色卻顯得有些猶豫,像是不知道該怎么答一樣,過了片刻,才曖昧地憋出一句。 “是回去了,但不一定能休息?!?/br> 江桃聽著,不由得一愣。這話里有話啊,什么意思? 不料陸洵倒是顯得見怪不怪了。 “又挨師母的教訓了?” “可不是?!?/br> “唉,真是不容易?!?/br> 他們兩個心照不宣,默默嘆氣,江桃卻聽得不明就里,想問又不好意思,憋得難受。 沒想到黃奇倒是留意到了,還特意給她解釋。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們干刑警的,難免會有點危險。尤其是嚴隊這樣的老江湖,親手送進去過多少人,你說,那能沒有個把打擊報復的嗎?!?/br> “啊……”江桃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有點意想不到,“這年頭了,還有這種事呢?” “壞人可是哪個年頭都有,他們見了我們,那是恨得牙都癢癢?!?/br> 他邊說,邊拿起桌上的促銷臺卡,翻來覆去地看,但看起來更像是借此掩飾心里的情緒。 “嚴隊家都搬了兩回了,去年送進去的一個殺人犯,家屬至今還在威脅、恐嚇他的家人,老人孩子被嚇得夠嗆?!?/br> “不能報警嗎?”江桃脫口而出,然后才發現自己問了句蠢話。 他們就是警,可他們自己也無計可施。 “這種事,人家盯你的梢,說你幾句,又沒對你造成任何傷害,你能怎么辦?但是長年累月,換了誰也受不了?!秉S奇嘆了一口氣,“警察家屬難,當刑警的家屬更難?!?/br> 他作完這句總結陳詞,一時間都沒人說話了。 店堂里空空蕩蕩,只有后廚員工忙碌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反倒顯得更加冷清。 江桃抿了抿嘴,只覺得心里被壓得沉沉的,習慣性地就轉頭看陸洵。 這人垂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桌面,也不知道只是在為嚴隊家里的事嘆息,還是被這幾句話戳中了心事,忽然就顯得整個人又安靜,又寂寞。 讓她心里忽然一酸,很不是滋味。 所以他寧愿在外面租房,一個人住,除了不希望家人替他擔心,也是想避免對家人的影響嗎? 她直愣愣地盯著他看,陸洵沒說話,黃奇卻很有感觸。 “嫂子,你以后對陸哥好點?!彼f,“別像咱們嚴隊的太太一樣???,這話可不敢往外說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每回看嚴隊被訓完的樣子,我們心里也不好受?!?/br> 江桃心說他膽子是大,什么人都敢嘴,就故作黑臉。 “我看著很兇嗎?” “這不可能,嫂子一看就是好脾氣。只是我多嘴幾句,畢竟陸哥家里吧……” “飯來了?!?/br> 陸洵忽然出聲,惹得兩人一愣。 黃奇立刻就把話截斷了,扭頭看著端托盤的大姐,搓手道:“哎呀,熬了一夜,可算是吃上一口熱乎的了?!?/br> 他是多機靈的人啊,轉眼就把這篇翻了過去,徒留江桃一個人想不通。 這話聽起來,顯然陸洵家里發生過什么事,不大愉快,或許還和剛才提到的,當刑警家屬難這個話題有關。 不過陸洵的脾氣向來好,她在他面前滿嘴跑火車,也從沒見他介意過什么。 能讓他這樣諱莫如深的,到底能是什么事呢? 但無論怎樣,都得往后放放,沒有人會和飯過不去。 店員大姐從后廚端出的托盤沉甸甸的,還沒走到跟前,香氣已經飄過來了,在經過一夜的精神高度集中后,格外地讓人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