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汝真的手在半空頓了頓，終于環抱住他，“沒事，不要緊?！?/br>
    她抱著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背，算是把安撫作到了極致。

    但當她再次想松開的時候，風承熙箍在她腰間的手卻挪到了她的背脊，把她按住自己懷里，低聲道：“再抱一下?！?/br>
    葉汝真的聲音有幾分無奈：“陛下……”

    “就一下，”風承熙的頭埋在她肩上，“別動……”

    夏日的薰風微微拂動廳內的簾幔，簾幔輕輕飄動，泄進一道光柱。

    細塵在光柱里輕輕飛舞。

    廳外，鄭碩吐出一口長氣：“好了，兄弟們，可以吃早飯了?！?/br>
    *

    樂坊皆是一幾一席，有女伎坐在旁邊服侍。

    葉汝真的幾案上是紅油抄手，風承熙面前上的卻是紅豆杏仁粥。

    風承熙有些不滿地瞥過來。

    葉汝真頭也沒抬，道：“你舌頭還沒好全呢，還喝了酒?！?/br>
    這話里半是解釋半是埋怨，風承熙還聽出了一點念叨的味道，不然為何心里就有點癢癢的，渾身的骨頭都輕了幾分。

    他在自己的席上坐不住，端起粥在葉汝真的席案前坐下，笑瞇瞇地吩咐旁邊的女伎：“你們下去吧，我家娘子由我來服侍便好?！?/br>
    葉汝真：“……”

    不發病的風承熙著實有些乖巧。

    不過這次心疾雖未算真正發作，換作以前亦是一番傷筋動骨，需要臥床歇息。

    這一回看上去好像生龍活虎，完全不像是個剛剛發作過的人。

    “……你還好么？”葉汝真低聲問。

    “不好?！憋L承熙往她身邊蹭了蹭，像是恨不能沒骨頭似地歪在她身上，“我在外頭也是坐了一夜，渾身上下骨頭疼。又喝了不少酒，舌頭也疼，胃也疼，頭都疼了?！?/br>
    葉汝真心里話沒說出來——誰教你自討苦吃啊。

    她試圖往旁邊挪一點，結果挪一寸，風承熙便黏上了一寸。

    “二位真是恩愛?！碧N娘在旁道。

    樂坊入夜才開門，女伎一般都不習慣早起，更何況蘊娘一夜未睡。

    但脂粉蓋住了蘊娘臉上的疲倦，她依然是天香樓里艷冠群芳的花魁。

    “……”葉汝真，“……jiejie見笑了?！?/br>
    三人一面吃早飯，一面商議正事。

    昨天晚上，葉汝真已經跟蘊娘說了個大概。

    此時風承熙再將計劃和盤托出。

    蘊娘道：“二位放心，便是不看葉郎君的面子，這件事奴家也會應下?！?/br>
    風承熙：“哦？姑娘與林敬有舊怨？”

    “林敬此人是個偽君子，表面不近女色，實則是樂坊的?？??！碧N娘道，“只是他生性謹慎，從來都是令女伎暗中上門，封口費又給得豐厚，所以一直無人知曉?！?/br>
    葉汝真驚了一下：“難道他也是jiejie的客人？”

    “哼，他也配？”蘊娘道，“奴家雖不如青云閣的姐妹們嬌貴，想見一面也非易事，更何況與奴家交好的貴人也有幾位，他并不敢朝奴家下手?！?/br>
    蘊娘說著，眸子里露出了一絲恨意，“他找的女伎，要么是新來未成名，要么是色衰已過氣，總是專挑那些沒名氣沒門路的姑娘，一把年紀，在床上還要玩出百般的花樣，有一位meimei剛掛牌不久，就被送去他的府中，第二日回來，一身是傷，再也無法接客?！?/br>
    坊主去找林敬理論。

    所謂理論，自然是要些索賠銀子。

    林敬給了銀子，還替那位女伎贖了身，送去莊子上休養。

    蘊娘等人當時還以為這位姐妹雖然受了些苦，到底還是得了些福份，約了個日子一起去莊子上探望。

    結果到了莊上才知道，那位女伎才送過去第三天便死了。

    “他們把她扔在屋子里，沒有大夫，沒有人照應，就那么看著她一點一點沒有氣息?！?/br>
    蘊娘咬牙道，“女伎的命再賤，也是一條人命。若是這條命能從林敬身上討還，二人盡管吩咐，奴家無一不應?！?/br>
    風承熙聽到最后，慢慢地笑了一下：“莫要急著討命，他還不配死，不如讓他活著，生不如死?！?/br>
    第63章 撓我

    葉汝真和風承熙離開天香樓之時, 日頭已經大起來了，風中也帶上了明顯的暑氣。

    風承熙是結結實實坐了一整晚，且還坐得揪心撓肺，上了馬車, 就把葉汝真的腦袋往自己肩上一攬, 自己再側頭, 腦袋抵著葉汝真頭上，閉上了眼睛。

    “……”

    葉汝真被他這一串動作弄得僵住。

    “不困么？”風承熙合著眼睛道, “到客棧還有段路，在車上可以瞇一會兒?！?/br>
    葉汝真拿起了車上的引枕：“這么睡不舒服, 咱們其實可以靠著這個……”

    話沒說完, 腦袋就被按回了風承熙的肩膀。

    風承熙：“就這么睡，很舒服?！?/br>
    葉汝真：“……”

    葉汝真不知道這個姿勢舒服在哪兒，但也沒法反駁, 反正就那么幾炷香/功/夫, 瞇一會兒就到了，就當是閉目養神吧。

    不過, 昨晚雖是睡在了床上，但因為認床，她也是折騰到三更半夜, 這會兒馬車晃晃悠悠, 風承熙的肩膀結實寬厚，她靠在上面還真有點犯困。

    馬車從街頭穿過，叫賣聲與說話聲攪成一片，空氣中傳來炸油餅的香氣，一團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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