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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從未當過我爹,現下就別端著長輩的架子。我的親近之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尊上?!蹦獌A瀾說話不緊不慢,便是口中說著絕情的話,面上的儀態都挑不出錯處。 步恬是他心中不可觸的逆鱗。 輪不到旁人打著為他好的幌子,指手畫腳,挑撥離間。 “我還要去望天殿處理事務,便不多留辨坤仙君了,仙君喝了這盞茶,便請自行離去?!?nbsp;他端起茶杯請辨坤用茶。 辨坤自然明白莫傾瀾的意思,嘗了口茶,起身告辭。 他臨走前還不忘最后勸一句:“天道將傾,你這次去了望天殿,就別再回來?!?/br> “本君的事,不勞辨坤仙君cao費心?!?/br> 莫傾瀾撂下這句話,便赴望天殿去完成步恬囑托她的事務。 殿外,步恬放下紙鳶。 她早已認定,會在今日有所行動的人,定然是那藏在幕后之人。 辨坤會來,出乎步恬的意料,卻又似乎合情合理。 他畢竟是莫傾瀾的父親。 父親來勸兒子離開“火坑”,也沒什么不對。 但是, 黎序在龍宮遭到暗算,最后是在鮫人族看守的九幽冰澤找到的。而鮫人族,是他前道侶所在的族群。 忽然卷土重來、奪取桑陵的蘇陌云,更是他的愛徒。 如果說前道侶一般是老死不相往來,關系算不得多近,那蘇陌云可是他正兒八經的徒弟,他與蘇陌云之間的關系比莫傾瀾還要親厚。 這一樁樁、一件件倒都能和辨坤有千絲萬縷的關聯。 以前步恬一直沒想明白,是誰出手要廢了她身邊的黎序、蘇遲云,如今倒是尋到了答案。 只是他到底是受霆梟指使,還是自己暗中策劃了這一切,仍有待確認。 步恬一邊想,一邊揪了幾根仙草,編出兩只毛茸茸的兔子來。 她思及莫傾瀾的原形,又多揪了幾根草,想試試看能不能編出條魚兒來。 若是夕蘅在此,見到步恬這么糟蹋她精心侍候的花圃,定然要痛心疾首。 可惜她現在自己都是輪回臺的一棵草,自然顧不上這些了。 步恬這么想著,唇邊的笑容擴大。 “至尊真是好雅興?!碧K遲云出現在她的身前。 莫傾瀾設下的陣法,被辨坤暗中留在通天殿的神力破壞了。 步恬抬起頭,便見四周圍滿了伐天聯盟的修士。 他們手中持著武器,如臨大敵。 蘇遲云仍在舊主面前談笑自若:“至尊,這是專門為你打造的困神籠,請吧——” 把她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讓出一個口子,那里放著一個流光溢彩的囚籠。 這籠子還是她在魔域的化身親手打造的,特意考慮到自己這具天道身軀的脆弱,力求做到舒適無痛。 步恬“識時務”地走進金籠。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金色的牢籠化為流動的神紋,禁錮住她的身軀,滲透進她的神識,切斷神識與外界的聯系。 步恬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畫面、聲音、氣味和觸感。 這個馬甲暫時算是廢了。 步恬的全幅感知回歸魔神化身,踏入通天殿。 “jiejie,天道已被拿下?!碧K遲云站到步恬身側,親密地挽起她的手臂。 若是此刻他能放出狐貍尾巴來,那尾巴定然搖擺個不停。向她邀功呢! 步恬順著蘇遲云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了躺在地上無知無覺的另一個馬甲。 這個感覺有些奇妙。 步恬到后沒多久,眠歲、霆梟、驚雪帶著天宮諸神浩浩蕩蕩而來。 眠歲上前一步,在眾神仙的注視下,向蘇遲云頷首,贊許道:“狐君封印天道,造福蒼生,達濟天下。此等功業,當載萬古。此等德行,可居帝位?!?/br> 聽聽,眠歲這是要授予蘇遲云帝位。 他這一說,便把自己放在高于蘇遲云的位置上。 這一幕,與步恬看到的劇本結局何其相似。 “神帝,請——”眠歲示意蘇遲云登上通天殿的至高神座。 這時候其他兩位神尊的站位也是極有意思的。 他們趁著眠歲昭告天下之際,站到比通天殿至高神座的位置還要高的地方,明晃晃地向滿天神仙昭示自己的尊位比這位新誕生的神帝要來得高。 蘇遲云回望步恬。 步恬松開手臂,輕輕點了點頭。 蘇遲云提步踏上臺階,眠歲也準備站到其他二尊的身側。 莫傾瀾忽然沖了進來,不管不顧,撲向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天道。 “師父?師父?”他把天道抱進自己的懷里,一邊輕輕喚著對方的名字,一邊張開手掌想與對方五指相扣。 他看見了她手里握著幾個仙草編織的小玩意兒,捧著他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愧疚不堪。 “阿恬,都是我的錯……” 他的好阿恬,故意支走他,想讓他脫離這趟渾水。 可他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親手放她的敵人進來封印了她。 他要救她。 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救她。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他們到底動了什么手腳。 莫傾瀾怒目而視,叱問:“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墮仙莫傾瀾,四尊在此,容不得你放肆?!碧K遲云走到神座旁,扶著神座,緩緩坐下,“本君顧念往日的情分,特意以鮫人珠為引,困天道神魂于幻域。她永遠都會沉溺在美夢之中,再也不必為俗世所紛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