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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恬笑得暢快了,手邊遞過來一杯茶。 “師父,請喝茶?!?/br> 莫傾瀾奉上茶盞,低眉斂目,恭恭敬敬。 他就像是一個好徒弟的模板,挑不出一絲錯漏。 隨著莫傾瀾起身,他腰間順命劍劍柄上掛著的月亮劍穗晃動了起來。 劍穗本是凡俗之物,只是莫傾瀾日日夜夜不曾離身,被磅礴的仙氣蘊養成了靈物。 步恬半躺在神座上,這個姿勢要接茶,顯然不怎么方便。 她并沒有去接他遞過來的茶杯,轉而向他伸出手。 莫傾瀾把茶盞放到一旁,上前兩步,穩穩托起步恬的手。 步恬借力坐起身,只余一拳的距離,她就能陷入莫傾瀾的懷抱。 她抬起頭,兩人的鼻尖相撞,氣息交融,“傾瀾,下次你再想支開旁人,不如換個理由?!?/br> “換什么理由?”莫傾瀾面含微笑,洗耳恭聽。 哪怕兩人離得這么近,莫傾瀾的氣息也未曾亂過。 步恬望著莫傾瀾白皙的耳垂,回想起以前它鮮紅欲滴的模樣。 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笑道:“量體裁衣呀?!?/br> 莫傾瀾抱住步恬,神情未變,道:“傾瀾記住了?!?/br> 正在一室靜謐之際,魔劍的威壓卻在天宮蕩滌開來。 “至尊不好了!劍君在棲鳳閣外,與蘇神侍動了手!” 就蘇遲云那點修為,黎序一劍下去,他不得魂飛魄散! 步恬立刻鎖定了魔劍的位置瞬移過去,便見黎序與蘇遲云在一片斷壁殘垣上對峙。 黎序身后凝結出巨大的劍影,漆黑的鎖鏈纏繞著劍影,無風自動。 蘇遲云身前飄著一根鳳羽,鎏金的光芒縈繞在他的周身,消弭一切攻擊。 蘇遲云見步恬來了,奔向步恬,身子縮成一團,貼在她的碧海生潮裙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步恬一來,黎序便知自己錯過了殺死這只心術不正的狐貍的最好時機。 他收回劍影,跪到步恬跟前,道:“方才蘇神侍鬼鬼祟祟潛入棲鳳閣與可疑之人碰面,黎序撞破后,蘇神侍閃爍其詞,言語間遮遮掩掩。一時沖動便動了手,請尊上降罪?!?/br> 黎序頓了頓,看著蘇遲云脖子里掛著的鳳羽,道:“只是不知為何蘇神侍會有羽族的鳳翎令?” “鳳翎令是本尊贈蘇小友的?!?/br> 眠歲從廢墟中走了出來,對著黎序道:“本尊在自己的府上邀請蘇小友一聚,怎么就成了混入天宮的可疑之人?反倒是黎序劍君,一來就不由分說地同蘇小友動起手,把本尊在天宮落腳的地方弄成了如今這幅模樣。若不是本尊今日恰巧贈了蘇小友一道法器,阻了劍君的攻勢,蘇小友此刻,怕早已魂飛魄散了?!?/br> “至尊,您這把劍可不能對準自己人吶!” “原來是鳳尊,都是誤會。今日是黎序行事莽撞,愿自請前往雷獄思過?!?/br> 話雖這么說,黎序臉上的表情卻仿佛在對步恬說“看,蘇遲云果然和鳳尊勾結在了一起”。 步恬轉而看向眠歲,道:“本尊這把劍太過鋒利,本尊一不留神就把棲鳳閣折騰成了如今這模樣,倒委實對不住你。聽聞你近日在精煉涅槃火,本尊私庫之中恰有一株圣火蓮,正好贈予你淬煉?!?/br> “多謝至尊?!泵邭q接了步恬的寶物,收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步恬又道:“黎序既已知錯,便從輕發落吧。黎序,你也不必去雷獄了,自去領十道戒鞭。眠歲,本尊如此處置,你看如何?” “至尊是劍主,您決斷便是?!泵邭q笑了笑,不準備再追究此事。 步恬給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處置結果,抱起狐貍往回走。 在場唯一一個對處置結果不滿意的狐貍探出腦袋,眼睛紅通通的,一邊嗚咽,一邊低低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步恬使出縮地成寸之法,幾乎是在瞬間就帶著蘇遲云回到通天殿。她瞧見莫傾瀾站在殿門口,頗感意外:“你可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莫傾瀾頷首,問道:“師父,下一件衣裳,您想要什么顏色?” 步恬反應過來,近乎刻板地遵循著一套師徒相處模式的莫傾瀾特意等她回來,就是為了當面問她這個問題。 “暫時沒有特別想要的顏色。不如你幫我一起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作為勝利者,該穿一件什么樣的衣裳去見那在背后企圖置我于死地的混賬?!?/br> 她已經想好了引蛇出洞之法,這回非拆穿那條毒蛇的真面目不可。 “好,傾瀾先回去想想,過幾日把畫樣送來,給師父挑選?!?/br> 莫傾瀾鄭重地點了點頭,把步恬交代給她的事都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同往常一樣,問完了下件衣裳的事情,莫傾瀾便向步恬告辭。 等莫傾瀾離去,步恬才想起被她忽略了的蘇遲云:“你方才說什么來著?” 蘇遲云的抽噎不知從什么時候停了。 他鉆出步恬的懷抱,靜靜望著她,認真地同她商量:“jiejie,我方才說,既然你這么喜歡狐貍毛,不如我把我這一身皮子都贈予你吧?!?/br> 他的聲音又輕又低,如同二人在榻上絮語。 “我不過是一個逗jiejie開心的玩意兒,jiejie的近侍、jiejie的臣下、我的家人,都不支持我留在jiejie的身邊。既然如此,不如換一個jiejie喜歡、大家也都能接受的人披上我的皮毛在jiejie身邊侍候。這樣,jiejie每日依舊有狐貍毛可以摸,我的族人也不必整日擔驚受怕,害怕哪一日我惹怒了天宮的貴人身首異處。大家都能皆大歡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