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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剛落,便驚飛了林中休憩的雀鳥。 他的師父早就對天道不滿,又是離天道最近的人。他相信,師父當初說的那些話,不是哄騙他拜師的,而是他真有法子能擊敗天道。 步恬的睡意消散。 她垂著眸子,抿了抿嘴唇,“你想好了,要與天道為敵?” “我斬斷了登仙梯,落了天宮的臉面,天上的那些神仙不會善罷甘休?!?/br> 他已把自己逼上絕路,容不得自己退縮。 “你若現在后悔,我保你上天之后不會被任何神仙追究?!辈教裉婺獌A瀾理了理他的鬢發。 莫傾瀾重塑神骨后,他敏感的耳鰭變成了人族的耳朵,不會再顫個不停了。不過步恬發覺自己只是幫他理了理頭發,他白皙的耳垂就染上了淡粉。 莫傾瀾心中感動。 他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狐族已與他撇清關系,但師父卻還愿給他退路。 他眼眶泛紅,唇邊扯出笑:“多謝師父,我意已決?!?/br> “你啊……” 步恬搖了搖頭,蹲下身子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蠱神的魂晶之中不已告訴了你讓天道消失的方法。神族因信仰而生,當世間無一人再念她、敬她、懼她,便是她滅亡之日?!?/br> 莫傾瀾粉色的耳垂泛起紅。 “多謝師父,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八虿教窨牧藗€頭,“事情未成前,師父便當沒有收過我這個徒弟吧?!?/br> 秋風起,掀亂二人的衣擺,吹紅桑陵的楓葉。 莫傾瀾走了。 他不是獨自一人走的。 桑陵之中有不少與天道結怨的妖族都自愿隨他離去。其中分量最重的,莫過于拋棄了繼承族長之位的蘇陌云。 他們所有人的名字都上了除祟簿,律天殿幾次與他們交手,都沒能討到便宜。 莫傾瀾的聲勢越來越浩大,投奔他的人越來越多,伐天聯盟初具規模,成了另一個讓天宮頭疼的存在。 這事兒兜兜轉轉便轉到了通天殿,由夕蘅上報天道。 回到滄海的步恬窩在搖椅里,飲了一口碧潮果酒,展開呈報急訊的卷軸。 夕蘅弱弱道:“您這酒看著不錯……” “嗯,傾瀾釀的?!辈教窨粗种械木磔S道。 “您身上這件衣裳的款式看著也挺獨特的……” “嗯,前幾日傾瀾送來的,用了他們聯盟魔鳳羽毛編織,顏色挺漂亮?!?/br> “您……” 步恬放下卷軸,望著絞著手指的夕蘅道:“你想問什么就問吧?!?/br> 夕蘅一聽,湊到步恬邊上,扯住她的袖擺,笑著問:“尊上,您能給我透個底不?” “透什么底?”步恬把自己的袖擺從夕蘅的爪子里扯了出來。 “您和您徒弟最近到底在玩啥?難不成……是話本子里那相愛相殺的戲碼?”夕蘅的視線在木屋陳設上繞了一圈,莫傾瀾留在這個屋子里的痕跡實在太多了。 “咱們通天殿要以什么態度來對那伐天聯盟?” “收起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辈教裼镁磔S敲了敲夕蘅的腦袋,“他并不知曉本尊的身份。通天殿該以什么態度對待就以什么態度對待,你就裝作我們都不認識他,不用對他留情?!?/br> “不對,你現在頂著他師父的身份,那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最近也少往天宮跑,本尊換個神君來跟進?!辈教襁呎f邊在卷軸上寫下批令,“你且看著好了,不用我們手下留情,天宮多的是看不慣本尊的神仙偷偷幫他?!?/br> 夕蘅恍然大悟:“原來您是在用他試探天宮諸神?!?/br> 步恬把寫好的批令遞給夕蘅,又鋪開一張紙寫起信來。 夕蘅站在一旁待命。 “這不是給你的,是寄給傾瀾的?!?/br> 步恬放下筆,吹干紙上的墨跡,信紙變成紙鶴,扇動翅膀,飛入天際。 她看著越飛越遠的紙鶴,笑道:“也該告訴他,本尊的生辰快到了?!?/br> 寫著天道誕辰的紙鶴飛入莫傾瀾的手中。 莫傾瀾讀了信,倒沒察覺出這個生辰日子有什么特別,只著手準備起禮物來。 他聽聞有神隕之地在魔域形成,便決定親自跑一趟,去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魂晶。 莫傾瀾幻化成一條修為平平的鮫人,催動著靈舟在林海中搜尋。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他的手還未觸及魂晶,一道燃著幽焰的鎖鏈便劈了過來。 莫傾瀾收回手,視線順著鎖鏈落到戴著玄鐵面具的人身上。 盔甲上的神紋,他曾經見過。 他的手放到攻擊陣法上,篤定道:“神紋對佩?!?/br> 來人的目光劃過他的魚尾,眸光冰冷,召出更多鎖鏈襲向莫傾瀾。 “珍珠項鏈?!彼驳莱隽四獌A瀾的身份。 “幸會?!?/br> 莫傾瀾躲過鎖鏈,含笑發動幻域。 第24章 一個修羅場 打起來了|生辰|掉馬(三…… 冰雪初降, 林??輸?。 霜雪覆上那人的盔甲,卻并未限制住他的行動,他身后的鎖鏈正張揚舞爪地破壞著它所能觸及到的一切事物。 莫傾瀾駕著靈舟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銀發魔族, 面色凝重。 他試想過很多種可能性, 贈送師父玉佩的或許是光風霽月的仙君, 或許是法力高強的神官。卻怎么都沒想到送師父對佩的,會是這么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魔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