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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夕蘅方才說,龍神驚雪已派出她的眷屬前往神隕之地探索。 她這邊也得盡快動身了。 “蠱神隕落,神軀出現在滄海,無數海族已奔赴神棄之地。如今你已接受完傳承,正是需要歷練歷練種族天賦的時候,神棄之地適合現在的你去。你今日先回去準備,明日我們就動身?!辈教褡媚芘c坐在靈舟上的莫傾瀾對視。 莫傾瀾注視著步恬的眼。 她的眼角和唇角是上揚的,無論說什么話做什么事,看起來都好似在笑。 可正是這樣,卻讓想揣摩她心思的他時常辨不出她什么時候在微笑,什么時候不在笑。 步恬見莫傾瀾沒有回應,放下茶盞,問:“傾瀾,你可明白了?” 莫傾瀾的耳鰭顫了顫。 他的魂思被拉了回來,扯出恍惚的笑:“抱歉師父,我方才走神了?!?/br> 也不知從何時起,聽到師父的聲音總覺得是天邊傳來的仙樂,仿佛世上再沒比這更悅耳動聽的聲音了。 尤其是她叫他名字的時候,耳邊的仿佛刮過了一陣輕柔的風。 癢,卻抓不著,撓不得。 步恬剛想再說一遍,夕蘅“嚯”地站了起來。 她做完這個動作想起坐在自己對面的人的身份,又揚起笑臉,行了個禮。 “我先走了,你們……”她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晃了一下,“慢慢聊?!?/br> 說完,夕蘅便默默抱住寂寞的自己,盡量縮小存在感,慢慢往外面挪。 這種黏糊糊的酸臭氛圍實在不適合她這個萬年沒有伴侶的小姑娘。 “神侍大人,您再帶點茶點回去吃吧?”莫傾瀾叫住了夕蘅,手里已經拎了一個帶蓋的精巧籃子。 這神侍是師父身邊的人,也可能是他日后共事之人。每次同她接觸,他都特意留心了對方的好惡。 就像他曾經在長極派,為了讓同門接受他,化出了雙腿,掩藏身份,努力修煉成為讓長極派引以為傲的首席弟子一樣。 現在留在師父身邊,他也可以同所有人處好關系。他們希望他是什么樣子的,他就可以呈現給他們自己是什么樣的。 只要他們喜歡。 莫傾瀾把茶點遞給夕蘅。 夕蘅笑著擺手:“不了,不了,我已經飽了。我得快點走,再吃下去就要撐死了?!?/br> 莫傾瀾感到奇怪。 這位神侍明明非常貪圖口腹之欲,前幾回來給他送靈石,每回都會眉開眼笑地帶走他準備好的吃食。 再說,她只用了一點茶點,再吃下去怎會撐? “等一下?!?/br> 步恬笑瞇瞇地關上門, “本尊還有話同你說?!?/br> 夕蘅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拿走了莫傾瀾手上的茶點。 “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會兒直接回天宮,別跑凡間去玩。還有,下次傳遞消息不用本人親自跑一趟?!彼噶酥付渖系慕鹕炕?,“用這個就成了?!?/br> 夕蘅點頭如蒜,極快道:“好的,尊上。沒問題,尊上。我現在……可以回天宮了嗎?” “可以?!?/br> 大門敞開,夕蘅一溜煙便跑沒影兒了。 木門扇動,揚起一陣風,稍微吹散了點莫傾瀾的渾噩。 步恬又把方才的話同莫傾瀾說了一遍。 莫傾瀾領命,心里暗自慶幸。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他接受完鮫人傳承的后遺癥,他變得極易分神。若是在師父親自教導他時,分神上幾次,只怕師父要認為他生性愚鈍,不堪大用了。 他不想在師父的臉上看到失望是神色。 故而外出試煉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只是…… 修真界的分別短則幾日長則百年。他這次前往神殞之地歷練,還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 稍有不慎,葬身于神殞之地也是有可能的。 他要盡快為師父準備好謝禮。 …… 翌日,步恬使出縮地成寸之法,帶著莫傾瀾來到神殞之地。 蠱神的神軀化作了滄海之中的山巒,山巒露出海面的部分則成為了海中的島嶼。 步恬放出神識查探,神殞之地內已有不少妖族在探索了。 “去吧?!?/br> 她凌空而立,輕輕推了一把靈舟。 步恬看著靈舟緩緩駛向神殞之地,提醒道:“歷練結束之后,記得自己回家。我繼續去找靈材了,沒法順路來接你?!?/br> 她語氣平和隨意,仿若莫傾瀾這次危機四伏的歷練,不過是去海市采買些吃食般輕松。 靈舟卻停了下來。 他的主人調轉船頭,虔誠地望向虛空中的神。 “師父,我有樣東西想給你?!?/br> 莫傾瀾蒼白而又骨節分明的手中握著一條珍珠貝殼項鏈。 柔軟堅韌的鮫紗擰成線串起珍珠,每一粒珍珠都飽滿圓潤,散發著溫潤的光澤,至于項鏈正中央的貝殼…… 步恬拿到手中才發覺它并不是貝殼。 而是一片銀藍色的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 “這是我用護心鱗做成的項鏈,上面加持了些最近新學的防御法陣。想來當初它能護我在天道的雷霆一擊下茍活,應當是足夠堅硬,或許能夠保護師父?!?/br> 莫傾瀾今日的面色格外蒼白,眼下還有烏青。步恬本以為是他歷練前緊張沒有睡好,原來并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