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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屹辭眸光略頓,忽覺她下一刻又要說出些半真半假的話。果不其然,溫若緩慢地眨眨眼,露出一個乖順的笑:“可我更在意你呀!” 雖然腦海里的記憶不多,但憑著幾次相處的印象,謝屹辭心里大致有了判斷—— 眼前的姑娘,表現得越乖巧,就越不可信。 他沒說話,在溫若邊上坐下來,繼而輕笑出聲:“溫若?!?/br> “誒?”溫若微怔。 “我是失憶了,”謝屹辭眼尾微挑,狐貍眼里的輕狂傲慢盡顯,“不是失智?!?/br> 第11章 安慰 需不需要我抱一下? 溫若身形微晃,鴉睫輕顫,心虛地移開目光。依方才那幾個黑衣人所說,父皇一早布下旨意,需得百官請愿求旨,才許謝屹辭離寺......可文武百官,與當年慘死在及冠宴上的朝臣皆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有些是父子兄弟、家族親友,有些是故交知己。 要讓這些人給謝屹辭求旨,可謂是天方夜譚。 父皇是鐵了心要將他囚于寺中一輩子。 只是經過方才,她先前同謝屹辭說來此養病的托詞便拆穿了。也難怪他現在對她毫無信任了。 這可不行。 眼下的境況,與謝屹辭鬧僵絕不是明智之舉。 “對不起嘛......”溫若伸手攥住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試圖扳回點好印象,“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br> 謝屹辭神色淡淡,不理她。 祁芳過來時,見兩人間氣氛微妙,極有眼色地放下晚膳然后退到稍遠之處。 溫若將參湯小心翼翼地推到謝屹辭手邊,見他依舊沒什么反應,有些無措。她咬咬唇,在心里暗暗掙扎一番后,深深吸了口氣,隨即拿過湯碗,用木勺攪了攪:“我喂你好不好?” 很好,還是不理她。 “謝大將軍?屹辭?”她舀了勺參湯送到謝屹辭唇邊,眨眨眼:“辭辭......” 謝屹辭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微抽,不過倒是伸手將瓷碗接了過來。溫若舒了口氣,彎彎眼睛:“肯喝湯啦,那就是不和我生氣了吧?” 寒風吹拂,將溫若額前的幾縷碎發吹亂。她的臉頰蒼白,鼻尖被凍得發紅,鴉睫亦有些顫。謝屹辭伸出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刺骨的寒涼讓他皺眉,他將湯碗推過去,給她暖手。 “我不生氣,”他凝著她的眼,稍稍逼近些:“你要不要同我說實話?” 溫若心中咯噔一下,還來不及反應便脫口而出:“要!” 明明失憶的人是謝屹辭,可是她卻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疆場戰神,原來如此擅于攻克人心。 溫若懊惱地蹙眉,然后輕聲啟齒:“你會在這里,是因為兩年前的一場意外......” “什么意外?” 溫若整張小臉都皺巴巴的,那件事發生后,父皇下了嚴令,誰都不可提及和議論。更何況,就像皇兄說的,他們確實并未親眼見到當時的情景。 “我不知道,”溫若搖搖頭,喃喃道:“在意外之后你便失憶了,宮中御醫皆是束手無策,父皇才將你送來寒韶寺。佛寺安寧,有利于你休養......” 溫若只說了一部分,隱去了一些傳言。比如說及冠宴后,聽說謝屹辭時而清醒,時而瘋魔,而謝府的奴仆接二連三死去,一時之間眾說紛紜,幾乎將謝屹辭等同于地獄修羅。加之群臣怒恨難平,為平息朝臣怒火,父皇只能下旨將謝屹辭囚于佛寺。 謝屹辭眸中漆色漸深,凝眸半息后,他啞聲問:“我還有親人嗎?” 一片空白的腦海里,浩渺卻無一物。他不知道父母親人如今在何處,是否安好。他甚至記不起他們的輪廓和面龐。 聞言,溫若猛然怔住。 謝屹辭的父親謝炎,一手創立了神巍軍,是大昭乃至鄰國稱頌的儒將。如果不是他為大昭建起堅實的屏障,當年鄰國合力來攻之時,大昭的國土怕是早已被瓜分蠶食。 而謝炎將軍卻因接連作戰倒在了沙場,未過多久,謝夫人亦是郁郁而終...... 溫若眼圈漸紅,眸中水霧漸濃。謝屹辭望著她盈滿淚水的眼睛,臉色漸沉。他的唇線緊抿,跳動的心如墜冰窖。 ——他還有什么看不懂的呢? 視線下移,他望著溫若身上的素白衣裙,再憶起方才伴著皇帝同來的宮人侍從,皆是一身素凈簡服,還有黑衣人說的話。 先帝。 所以她也失去父親了么? “需不需要我抱一下?” 溫若抬起濕漉漉的眼,有些茫然。這副呆怔的模樣落在謝屹辭的眼里,像是默認之意。他微微傾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后抬起胳膊環過她的肩,將人往懷里帶了帶。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怎么會抱人。憑著潛意識里的感覺,用掌心拍了拍溫若的脊背。 這一拍,倒是拍散了溫若懵怔的思緒。她僵在謝屹辭的懷里,側臉貼著他的心口,淡淡的檀香縈繞包裹著她。她亦能感受到謝屹辭身上的僵硬。 不多時,謝屹辭松開了她。溫若雙頰微熱,洇濕的鴉睫輕顫,眼底浮現些許窘意—— 他好奇怪,干嘛忽然抱她呀? 而謝屹辭依舊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他凝著溫若泛紅的眼角,繼而垂首瞥了眼她的小腹。眸光微動,他將心中有關親人的疑問暫且壓下。沉默片刻,他沉聲轉了話題:“說說我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