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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籠罩,恐懼數倍攀長。 溫若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脖子觸到一片綿軟,她心口一驚,忙往外挪??筛觳埠龅乇怀蹲?,整個人動彈不得,只好任由綿軟擦過后頸...... 后腦貼上棉枕的瞬間,她不由地怔了怔。 床榻上僅有一只棉枕,原來方才她的僵直不單單是因為緊張,還有因為梗著脖子而難受酸疼的緣故。 真是沒想到,謝屹辭這人居然還蠻厚道的。 “許久不曾與我同榻而眠了?” 溫若才堪堪松了口氣,便聽見謝屹辭低沉的問話聲。心口處仿佛擂鼓齊鳴,警鐘霎時在她耳邊敲響。 厚道個鬼! 姓謝的這是要給她下套??! 一定是因為她的舉止慌怯引起了他的懷疑,這才故意來套她的話。若她順著他的意思說是的話,那他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問—— “許久未曾同榻而眠,那孩子是何時有的?” 謝屹辭必定能看出她的小腹平平,估算出月份不大。若是想借此問下去,必能抓住她的錯漏。 淵政將軍十四歲時任神嵬軍前鋒,善奇兵突襲,名震敵國,十八歲時就成了西境不敗的神話。這樣的人,哪怕記憶全失,刻在骨子里的洞察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論排兵布陣,溫若自知毫無資格與他相比??涩F下的情況,她卻不一定會輸。雖說他善走奇兵,可她畢竟看過那么多話本子......多虧了不著調的祁芳,從宮外弄來諸多稀奇古怪的話本子。 男女間情情愛愛那些事,她雖沒經歷過,卻早已深諳于心。謝屹辭不是對她心存懷疑嗎,那她便反其道而行。 計上心來,溫若沉默著靠過去,大著膽子把側臉貼到謝屹辭的肩上,柔聲道:“屹辭,我很想你?!?/br> 看話本子時不覺得,如今自己說出來,哪怕盡力說得婉轉蜜意,可仍然帶著一絲僵......且酸。 簡直要酸掉牙。 不過身側的人猛然繃直的反應令溫若很是滿意,她在黑暗中無聲地勾了勾唇。 呵。 大將軍,這招叫劍走偏鋒。 哪有夫妻間會陌生僵硬地一問一答,她這番答非所問,才更顯合理。 不是么? 果然,良久都沒聽見謝屹辭再開口。不多時,他略微往里挪了半分,不動聲色地遠離她的貼靠。 溫若微愣。 ——這是嫌棄她? 她也往外挪了挪,心中咕噥腹誹:要不是為了保命,誰稀罕貼著他? “你......”謝屹辭皺眉,腦中的混沌愈深,語氣隨之漸弱,“叫什么?” 溫若正走神著,加之他的聲音偏輕,沒聽清便脫口而出地“啊”了一聲。 聞言,謝屹辭又將問題重復了一遍:“你的名字?!?/br> “......溫若?!?/br> 許久沒有回話,溫若用指腹按著酸脹的太陽xue,半分都不敢松懈。待聽見謝屹辭輕嗯了聲,淡淡地說了句“睡吧”。 溫若瞬間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她這算是暫時過關了吧? ......保命真是太難了。 隆冬天實在是冷,火盆子里的碳火似乎也燃盡了。溫若冷得瑟瑟發抖,蜷著四肢將自己團成一團。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讓她保持清醒。 枕畔臥著虎,如何能酣眠? 然而不知是迷藥未清除還是今日樁樁件件令人膽戰心驚之事,讓窩在枕上的溫若眼皮漸重。她強撐了一會兒,終是抵不住困倦,沉沉入眠。 黑暗中,謝屹辭聽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知曉她已睡熟。他支起身子抬手將床幔撥開些,借著透過縫隙的燭光去看她...... 溫若。文弱? 他凝著她的眉眼,見她鴉睫輕顫。目光下移,他注意到她的櫻唇泛著白,似有被凍青之勢。 ——確實挺弱的。 謝屹辭長臂一伸,拿過那條并不寬大的棉被裹住蜷縮的人兒。幾息后,見她不再冷得顫抖,唇瓣也漸漸恢復血色。他便繼續在里側躺下。 他有太多的疑問,即便這個姑娘自稱是他的妻子,他也難以放下戒心。她的一言一行中隱隱透露著偽裝,卻又滴水不漏。 真真假假,令人難以琢磨。 還有那兩人口口聲聲喚他將軍。若他是將軍,那么溫若的身份又是什么?方才將那兩人丟出去時,他環顧了外面的環境,加之屋內濃郁的檀香味,他應當身處于佛寺或者庵廟之中。 若是將軍與夫人,何故會居于此?那兩人又為何要對她不利? 謝屹辭原本打算仔細盤問二人,可腦中間歇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不得不速戰速決。而此時,那股刺痛漸甚,他用掌心抵住額頭,卻毫無作用。被殷紅漩渦吞沒前,他又望了眼身側的團子...... * 一夜無夢。 溫若掙開酸澀的眼眸,腦袋清明了不少。不多時,思緒逐漸回攏。垂眸看見蓋在身上的棉被,她猛然驚醒,偏頭朝里側望去。謝屹辭似乎睡得很沉,神情疏淡,好似并不覺得冷。溫若趕忙給他蓋好棉被,又將被角掖好,這才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 幸虧他未被凍醒,沒有發現她在睡夢中搶了他的被子。 外邊的寒風疾雪漸歇,微弱的晨光透過窗牖照進來,讓屋子里亮堂了些。這時,外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溫若的小臉倏地發白,昨夜的驚恐再度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