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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瀾聽著石榴的歌謠,慢慢也有了幾分睡意,睡夢中她還聽到了沈姿的阿娘給她唱過的童謠:“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強兵。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br> 陸微瀾回憶起來,沈姿的阿娘也特別喜歡給孩子們唱童謠,后來沈姿和阿兄都長大了,她便很少再唱了。 可是后來在流放的路上,她為什么又唱了?而且是經常對沈姿重復這首歌謠。 陸微瀾這一路也確實有些疲憊了,想到這里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中,總之又出現她被救出之后的一些畫面,卻越來越模糊。 她在到長安的那段路途中,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路上基本都是睡在馬車中,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只偶爾她有印象的時候就是被叫起來,馬車外的人給她一碗粥一塊胡餅或者一杯水。 現在想來,那些食物當中應當是下了迷.藥的,所以那一路上她基本沒留下什么記憶,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后來到了長安,她才逐漸清醒過來。 這一夜似乎做了很多夢,翌日醒來的時候,陸微瀾覺得腦子發沉。 剛睜開眼,石榴便對她說道:“王爺已經在門外站了很長時間了?!?/br> “知道了?!标懳懭嗔巳嗵杧ue,穿好衣裳洗漱完又上了淡妝才走出去找李郴。 “臉色不太好!”李郴此時正斜倚在門邊,見她出來拉著她的手有些擔憂的道。 她還特意化了淡妝才出來的,他是怎么瞧出來她臉色不好的? 李郴看著她表情淡淡的道:“平日你不施妝就是這樣的臉色?!?/br> 陸微瀾摸了摸自己的臉才道:“我沒事,只是昨晚做夢想起很多事情。我想快些趕到益州去?!?/br> 聽了這話,李郴便知她應該想起什么沈澎留下的證據了。 其實他早就開始撒網了,這一路只能算是收網,手中掌握了很多證據。就像一副輿圖,若想攻下城池,還差最核心那部分,這想必就在沈澎那里。 “不急,總要吃了朝食?!崩畛幻懳懙念^,“我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三鮮泡饃。照著醴泉坊那家趙家食店做的,味道可能沒那么好?!?/br> “真的?”這段時日陸微瀾胃口一直不大好,特別是到了揚州之后,她總覺得菜的口味有些淡,最想念的就是醴泉坊趙家食店的泡饃了,難為他連她的口味喜好都記得這么清楚。 因為陸微瀾想起了一些重要的回憶,所以他們把回益州的路程提前了一日。 他們住的是官驛,益州府衙定會得到消息的。所以當他們進入益州地域之后,譚峰就打探到,益州刺史以及沈澎之前的副將馮棲元都出城來迎了。 得知這個消息,李郴和陸微瀾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到揚州的時候,范天朗和信任揚州刺史可沒有這么大的陣仗。 人在特別殷勤的時候,不是有所愧,就是有所圖。 等到了益州城外,看到這兩人的時候,更驗證了陸微瀾的猜測。 “驍王殿下!” 如今暫代劍南道節度使的馮棲元和益州刺史趙松在他們的馬車離得老遠時就行了跪拜大禮。 等到馬車行至兩人面前,陸微瀾特意掀開車簾,望了過去。 馮棲元和趙松皆是愣了愣。 他們都是認得陸微瀾的。 只是聽說這次驍王殿下是帶著罪臣之女回來查找證據的。 可是哪還有證據等著被他們查?早就抹干凈了。 不過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陸微瀾竟然是坐在驍王馬車上的,這就有些不尋常了。 兩人還在發愣,陸微瀾已經放下了車簾。她這樣現身想要的效果已經出來了,剛才已經將兩人的表情看得真切。 還是益州刺史趙松先反應過來,“啟稟驍王殿下,下官們已經在府衙中設宴,為殿下接風洗塵?!?/br> “恭迎殿下?!瘪T棲元這才反應過來。 這時李郴才緩慢的撩開車簾,對著馬車外的兩人道:“先去沈家舊宅?!?/br> 馮棲元和趙松自然不會說什么,只是兩人對視的目光中藏著許多暗語。 趙松:驍王殿下要去沈家,看來沈家那個沒死的女兒沒少在驍王耳邊吹枕頭風。 馮棲元:我管她吹的什么風,他們愛去就去吧,沈家都里外搜過三遍了,連個骨頭渣子都不剩,你擔心什么。 趙松:可我聽說驍王最近在長安查處了不少大案,連左相和右相都落馬了。 馮棲元:他這是年少無畏,不懂官場之道,所以才得罪了很多人。再說我們跟那些人又不是一條線的。 兩人在無聲的對話中起了身,然而馮棲元也終究是不放心不下,又恭恭敬敬的道:“下官熟悉路,帶王爺及……”說道這里他還故意哽咽了一下,然后又道:“沈小娘子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其實兩人不必在李郴面前偽裝,因為他一直都相信沈澎。既然馮棲元和趙松沒有被背后黑手一同拉進深淵,那沈家被害,與他們脫不了關系。 待到進入益州城后,李郴怕陸微瀾觸景傷情,一直都與她十指緊扣,用溫暖的掌心給她撫慰的力量。 他倒是個好病人,如今不但能自愈了,而且還會治愈別人了。 陸微瀾也無法與他言明,其實她才剛剛穿到沈姿的身體中來,過去那些人那些事,在她腦海中不過都是影像,只不過經常在睡夢中出現,擾她清夢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