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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九娘只是來報常玉理失蹤,卻沒有任何線索和證據,此次來安國公府并沒有搜查令,所以常家的人攔著算是合情合理。 但陸微瀾知道程典是個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懂得審時度勢。 就像昨日查風月樓的案子,他得知兇手是望舒并不意外。 這就說明他也猜到兇手是誰了,卻沒有邀功搶風頭之意,而是把這個親自揭曉兇手的機會給了他們。 此時陸微瀾看向程典,毫不意外的和他對視上了。 程典對陸微瀾使了個眼色,又把目光落在九娘身上。 看來這次來安國公府,他不但把九娘“算計”上了,還把她也算在計劃內了。 此時趁著程典又去和侯管事周旋,陸微瀾低聲問九娘,“想不想見到常二郎?” 九娘重重點頭,發間似有酒香。 陸微瀾笑笑:“那我告訴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我會幫你找到他?!?/br> 九娘再次重重點頭,很是信任陸微瀾。 “待會兒你假裝暈倒,常家的人自然不會不管?!边@種沾著皇親國戚的公府侯門最在乎名聲。 “然后呢?”九娘眼中有了些希冀的光芒。 然后隨機應變吧!不過陸微瀾卻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九娘是什么樣的性子,陸微瀾看得很清楚,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敢到大理寺門前擊鼓鳴冤,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的。所以她相信九娘一定會超常發揮。 點撥完之后,陸微瀾站得離九娘稍遠了些。 然后就看到九娘咬咬牙握握拳,順勢就往地面上倒了下去。 “有人暈倒了!”隨著衙差的驚呼,程典和侯管家才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 “快把人扶到亭子里!”侯管家果然沒有坐視不理,“快去找宋醫娘,可別在國公府出了什么事?!?/br> 像安國公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家中都是有醫娘的,這不足為奇。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宋醫娘就背著藥箱來了,看到昏迷不醒的人,她掏出小藥瓶打開蓋子放到九娘的鼻間,然后再掐她的人中。 九娘一個激靈醒過來,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把宋醫娘撞得一個趔趄。 “你為什么要害我?”九娘瞪大了恐懼的雙眼,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她就撒腿往院中跑。 “攔住她?!焙罟苁露迥_道。 等安國公府護院反應過來要去攔人的時候,程典已經先一步命令道:“捉住那個小娘子,保護好安國公府的人?!?/br> 就這樣,大理寺衙差和安國公府護院雙方都去捉人,撞了個人仰馬翻,更別說抓到身體十分靈活的九娘了。 陸微瀾沒看錯她,果然是人美心善戲好! 大理寺少卿程典看到這形勢,自然得親自去追人。 無奈陸微瀾這具身體太嬌氣,只跟了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 眼看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就連趕來的其余大理寺衙差和常家護院都已經超過她了。 陸微瀾跟著這一行人,是最后到達安國公府西側一個破舊偏僻小院的。 此時院中站了滿滿當當的人,被圍在中央的年輕男子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他臉上的表情也很復雜,有驚懼不安,有屈辱不甘,冷峻桀驁的眉眼還有幾分不屑,對這么多人突然的打擾有些煩躁。 就是常玉理? 直覺告訴陸微瀾,這不是她那日在東市看到的那個人。 常玉理穿了一件料子很普通的青灰色襕袍,已經磨損發舊。 這讓陸微瀾想起在慈悲寺初見王澈時的情景。常玉理便和他一樣,身上穿戴沒什么值錢的,最華麗的就是通身高華的氣質。 雖然常玉理沒有王澈挺拔高大,瞧著卻更像個文人雅士,是那種深居簡出的雅士。 而他驀然看到這么多人出現在他院中,眼中現出的幾分慌亂和驚恐。絕不是做賊心虛,更像是誤入獵人圈套的一只小獸,有那么一些無助。 陸微瀾也可以斷定,深居簡出的常玉理有些社恐癥。 常玉理不是她在東市遇到的那個糾纏琴樂的人。 常玉達是常玉達,常玉理是常玉理,他們會有交集,但卻有不同的故事。 現在陸微瀾更感興趣的,是這個不被常家認可的,毫無存在感的庶子,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么故事呢? “你們……你們找誰?”常玉理眼中的慌亂并未消失。 “二郎,這么多天了,你怎么都沒有去取酒?”九娘上前一步說道。 陸微瀾能夠感覺得到,常玉理對九娘沒有那么防備。 根據兩人的交集來推斷,常玉理應當是人生多有不如意,經常到九娘的酒坊去買酒,曾經在喝多的時候與九娘吐露過心聲。 不過常玉理再不如意,和九娘也屬于兩個社會階層,他應該是救過九娘,所以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這樣的情誼在九娘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我……”常玉理看了侯管家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 九娘卻直言道:“二郎莫怕!你不嫌棄九娘,還曾于惡徒手中救過九娘,不管發生什么,九娘永遠站在你的身邊?!?/br> 陸微瀾還真是挺喜歡小九娘這性子,不畏權貴,勇氣可嘉。 “是不是他們又不讓你去見你阿娘了?”九娘又問道,“今日大理寺的官爺也在,我就不相信沒人能為你做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