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太子是個妻奴 第4節
可誰知,蘇皇后一轉臉,竟帶了幾分詢問的口氣。 “你說,你娘親甫嫁進英國公府的時候,可有被老夫人為難?” 這下,姚思淺終于有了反應。 她美目圓睜,雙唇開開合合,好半晌也沒發出聲音。 照著現在這個發展,她難道要想方設法來替人為難自己? 不成,她可不是個蠢貨??! 姚思淺斟酌著字句,刻意冠冕堂皇地說道:“回稟皇后娘娘,家父處事圓融,一向將婆媳關系處理得甚為妥當,家里邊和和氣氣,并無這些困擾?!?/br> 話音落地,便聽得身后幽幽地響起一道男聲:“你這是在怨本宮,不懂得打理家務?” 作者有話要說: 姚思淺:婆婆就算白蓮,那也是最美最萌的一朵白蓮! 【狗頭】 魏旻言:還沒進門,你倒是急著巴結上婆婆了。 第4章 欠了人情 “你這是在怨本宮,不懂得打理家務?” 蘇皇后瞧見他,神情倒沒多少驚訝,只溫聲道:“怎么來了也不通傳一聲?” 魏旻言猶穿著冕服,金盤龍紋樣從兩肩延展到身前,卻在束腰處起了幾道皺折。再看他額角,已汨汨地沁出一層薄汗。 多半是剛下了朝,還未來得及回屋更衣,就一路趕著過來的。 “兒子聽聞,母后和思淺相談甚歡,便不忍打擾。母后不會怪罪兒子吧?” 見狀,掌事宮女霓裳心底一陣納罕。 她貼身伺候皇后許多年,少說也和太子殿下接觸過數十回。 但凡皇后娘娘召見女眷,殿下總會遠遠地避著,似乎不欲和人扯上一星半點兒關系。 即便是自幼訂下娃娃親的姚大小姐,也得三催四請,說遍了各種理由,他才肯勉為其難地待上一刻鐘。 今兒個,卻是自己眼巴巴地跑來了。 姚思淺腳步一挪,竟維持跪著的姿勢向他見禮,“民女請太子殿下安?!?/br> 末了,還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撒嬌意味濃厚。 魏旻言別開了臉,心里不住想道:這女人,上回見面時,還一口一句諷刺的。這會兒卻如此乖覺,倒真會見風使舵。 再回過頭,他臉上已帶了分笑意。 魏旻言伸了伸手,假意扶起她,卻在將要碰著那雙潔白的玉腕前,驀然頓住,只貼近姚思淺的耳畔輕語道:“這算你欠我一次人情?!?/br> 姚思淺一時怔住,還帶這么斤斤計較的嗎? 她咬著牙,強忍不滿地道:“既然這樣,請殿下好人做到底呢?!?/br> 魏旻言把唇一抿,并未作答,只隔著厚重的衣料,輕捏住她深藏在廣袖里的小手。 起初,姚思淺還試圖掙扎,并小聲提醒道:“殿下,這于禮不合?!?/br> 他聽后,卻是似笑非笑地答上一句,“你在偷看別人做那檔子事的時候,怎么不說于禮不合?” 得,敢情這件事要拿來說嘴一輩子。 然而,待兩人先后坐定,他便立刻松了手,仿若無事。 蘇皇后見他們時不時咬耳朵,低著聲交談,倒是有些樂呵。 她這個兒子,哪哪都好,只差不懂得討姑娘家歡心。 別人在及冠的年紀,雖也不至于荒唐到妻妾成群,但兩三個負責暖床的通房ㄚ鬟總該有的。 偏偏魏旻言,壓根兒不讓婢女踏進寢殿一步,生活起居皆由小廝張羅。少年人粗手粗腳的,哪里比得上枕邊人,知冷知熱。 自家兒子好容易才有個心儀的女子,她身為親娘,非但不打算幫腔美言,反而愈想欺負這小媳婦兒了。 蘇皇后扳起臉孔,便道:“姚氏,本宮并未喊起,你倒敢自行動身?還不給本宮跪好!” 魏旻言不動聲色地將手擋在她身前,示意她無需多言。 “母后,可是思淺犯了什么錯?” 蘇皇后柳眉倒豎,面上浮現一抹煞氣,“本宮教訓人,你插什么手?” “思淺若有何處做得不對,母后只管告訴兒子便是?!闭f著,魏旻言徑直站起身子,深鞠一躬,道:“兒子自會好生管教,不必勞煩母后了?!?/br> 誰說女兒養大,就成了別家的人? 依她看,兒子才是胳臂向外彎,一心偏袒著媳婦。 蘇皇后噘起一片唇,語帶嗔怪,“你這是擔心本宮會欺負她不成?” “兒子不敢,兒子只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钡箶祹讉€字,他說得輕飄飄的,似乎僅是隨口一提。 姚思淺用雙眼描繪著他側面的輪廓。 魏旻言的骨相很好,眉骨高,眼眶深,五官看起來棱角分明。應該是英氣十足的相貌,卻生得唇紅齒白,故而風流。 只見他雙唇輕微地顫動兩下,幾不可察。 姚思淺不由笑了笑,有些人表面上威風赫赫的,說起情話來卻緊張到嘴角打顫。 蘇皇后又叨叨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松口,讓姚思淺帶些她親手制的紫玉白雪糕回去嘗嘗。 總歸是半推半就地,認了這個兒媳婦。 送走人后,蘇皇后便與身旁的宮女擠眉弄眼道:“瞧,本宮就說了吧?本宮這兒子脾氣倔,不多逼著點兒,他哪里肯這么實誠地說明心意?惦記著人家姑娘,卻不給人家知道,這以后日子得過得多別扭??!” 眾宮人不敢反駁,只得唯唯諾諾地說著,“是,皇后娘娘圣明?!?/br> 霓裳心里,卻為主子捏了把冷汗。 方才若是再咄咄逼人一點,惹急了太子殿下,他還指不定要做出如何出格的舉動。 話又說回來,能讓美女坐懷而不亂的太子殿下,失去分寸,將來這位太子妃娘娘,可真叫人羨慕。 另一邊,姚思淺剛跨出鳳儀宮的門檻。 陽光悉數落在她的眉睫,過分刺目,她下意識就抬手遮了下光線。 魏旻言見狀,立即喚來下人,撐上一柄羅傘。 蓋下涼風習習,吹散了姚思淺臉上的熱氣。待她的不適稍緩,魏旻言才重新開口道:“下個月初七,是華城的生辰。屆時,多半會在宮里辦場宴會慶祝,母后讓你也來湊個熱鬧?!?/br> 聽聞是皇后的意思,姚思淺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連忙推辭道:“不,不,民女是個清靜的性子,不愛這些鬧騰的場面?!?/br> “華城是我的胞妹,從小嬌生慣養,縱出一副猖狂的性子?!蔽簳F言勾唇,眸底帶著刁滑的笑意。 “你若不給這個面子,她要真生氣了,我可攔不住?!?/br> 姚思淺的眼眸,由迷茫逐漸朝著清明,甚至向驚懼轉變。 這一家子人,都是什么洪水猛獸? 姚思淺愣著神,他還以為她是不情愿,便放低聲音哄道:“別怕,我和你說笑的。有我在,她難道還能只手翻天不成?大不了,你再欠我個人情罷了?!?/br> 聞言,姚思淺稍微清醒了些,卻是故意扮著嬌羞,嗔怪道:“殿下不是早拿民女當那未過門的妻子了嗎?夫妻之間,本是一體,何必再言這些欠與不欠的?!?/br> 你說得有理。 話涌到嘴邊,猶未脫口,魏旻言卻轉而言道:“親兄弟明算帳,夫妻自然也是?!?/br> 他早已看透她慣用的小伎倆——盡會仗著美貌,一通地胡說八道。倘若還事事都依著她,只怕以后,這女人空憑著一張嘴,便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哼,不解風情?!?/br> 魏旻言不理會她的嘲諷,只道:“這事兒就這么說定了。過幾日,我讓華城給你府上遞帖子去?!?/br> 他頓上一頓,又說,“本宮一會兒還有事,讓梁湛親自送你回去吧?!?/br> “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領了,可梁大人畢竟是殿下的貼身侍衛,民女無福差遣?!彼@話說得,看似嚴守禮教,實則卻是心里還對他存有隔閡。 魏旻言心底頓時有些來氣,語氣也染上一絲不悅。 “你盡早回府,別一個人在宮里邊閑晃?!?/br> 說罷,拂袖便欲離去。 姚思淺欠了身,姿態是少有的正經。 “家姐的事,多謝殿下成全,我姚家上下確實欠您一份人情?!?/br> 這時,她口中的人情,與方才貧嘴的話不同。因為承載著恩情,顯得格外厚重。 魏旻言忽而覺得,兩個人像是以河為界各居東西,他拼了命地往前奔跑,卻終被長長流水阻隔在岸邊。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會填海為壑,力平山海。 他仍舊背著身,低聲回道:“不必謝本宮,我原也是為著自己罷了?!?/br> 此別過后,不出兩日,御前太監周瑞海便攜著圣旨,親自登門宣讀。同時,各州郡縣的城門處皆張貼告示,曉諭天下。 英國公府一夕之間出了兩位皇子妃,可謂榮寵無度。 周禮規定,士人婚禮有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項,胤朝也相襲沿用。 太子大婚,比起尋常官宦人家,嫁娶流程要繁復許多。成親的吉日,一舉訂在了半年以后。 而三皇子的婚儀,則顯得十分草率。前前后后,僅需費時一個半月便可完成,親疏立顯。 姚思淺不得不承認,魏旻言深諳籠絡人心的道理。 他特意趕在下聘前,著人將福建建安的北苑貢茶,精制成團茶,一共五塊,全送了過來。 其茶餅表面的龍鳳形花紋,乃純金鏤刻而成,奢華至極。 父親平生無旁的愛好,偏就嗜茶如命,一看便歡喜得緊,直夸道“我們淺淺好福氣,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br> 姚思淺嘴角抽了一抽,她爹這副被收買而不自知的德性,究竟是怎么在波云詭譎的朝堂混跡這么多年的? 英國公一樂,當即命人往二小姐的嫁妝清單里,多添辦了箱嫁妝。上層薄薄地鋪了幾匹冰蠶紗,底部卻墊滿了白花花的壓箱錢。 姚思淺不禁輕哼一聲,這下,究竟是誰得了便宜? 她的好日子,也過得不甚長久。 未過多時,宮中便遞來了兩封請帖,華城公主二八壽辰,廣邀京中貴女赴宴同歡。 然而,交付姚思淺手中的燙金帖子,繡得是獨步群芳的牡丹紋樣。至于給姚思柔的那張,卻是別名為賽牡丹的虞美人。 虞美人花大色美,艷賽牡丹,但全株有毒,人皆避之。 再者,此花兒在民間傳說里,是虞姬自盡殉情后所化,象征著女子的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