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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戛然而止,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享受夠了眾人焦急的催促,吊足了胃口,才滿意地開口道:“大公子竟然不知何時已被人扭斷了脖子,斷了氣啦!” 大堂中的一角霎時一片嘩然。 江停云懸在半空許久的包子終于塞進了嘴里??磥磉@位消息靈通人士確實有些門路,情況說得大差不差。謝尋昨夜帶她回了客棧,又折回巷子,把韓承業的尸.首送回了他的府邸。 巷子離快雪閣太近,可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雖說仵作也能看出韓府不是第一現場,但多少能混淆一下目光。古代又沒有指紋提取和DNA驗證技術,謝尋還是頗為安全的。 又有食客催問那人還有什么消息,他故作高深地拿喬了一番,才又說道:“州牧夫人聽說了此事,立時哭得昏死過去。韓州牧政務也不處理了,專盯著這件事徹查。這不一個時辰前,就把那位紅香館的瑩瑩姑娘請進衙門了?!?/br> 江停云吃飯的手又停下了。韓承業死在他定下的三日之期前夜,不論這件事跟那位紅香館的瑩瑩姑娘有沒有關系,她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若是放在平時,韓州牧知曉了此事,只會責罰韓承業的荒唐??扇缃袼奶频幕熨~兒子死了,他就能心安理得地變成不講道理的苦主,讓明明是受害者的瑩瑩姑娘因此吃苦,甚至給韓承業賠命。 謝尋伸出食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提醒她道:“粥要涼了?!?/br> 江停云回過神,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拿起勺子來喝粥。她年紀小,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繃著精神熬了一夜便覺得有些受不了,明明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卻仍是沒有恢復過來。謝尋明明比她睡得更少,人卻是神采奕奕的樣子,叫她好生羨慕。 二人吃完了飯,正準備回房間再休息一會兒,卻見一隊本該路過開源酒樓的軍士徑直走了進來。瞧見這一群煞神,原本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為首的人走向柜臺之后的掌柜,一番低聲交談后,掌柜招手喚來了昨天傍晚當班的小二,那小二在大堂中張望片刻,朝著江停云和謝尋所在的方向示意。 江停云見狀,又重新坐了回去。一個上午的時間,查到了昨夜去過快雪閣的人,韓州牧果然能干。隔壁桌方才還眉飛色舞的消息人士瞧見這隊軍士,已是嚇得縮起了脖子,這會兒見他們朝這個方向走來,更是面如土色。 那隊軍士走到江停云和謝尋面前,為首之人扶著刀,肅容問道:“你二人昨夜去過快雪閣?” 謝尋起身,一副緊張的樣子,拱手道:“軍爺,我們是路過的行商,昨夜去快雪閣開開眼界,沒做什么敗法亂紀之事啊。我等都是守法良民,請軍爺您明鑒?!?/br> 那軍士不耐煩道:“你有沒有敗法亂紀,到了衙門,自會分曉。你二人如今牽涉到了楚州要案,跟我走一趟吧?!?/br> “這……”謝尋眼珠子一轉,稍稍側身,擋住了大堂眾人暗暗窺探的目光,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塞進那軍士手中,湊到軍士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不知我們牽涉進了什么要案,還請軍爺解惑?!?/br> 那軍士一掂,感受到了銀子的分量,神色立刻好看了不少,也學著謝尋的樣子壓低聲音,推心置腹道:“這位兄弟,不是我不夠意思,實在是茲事體大。州牧大人發了大脾氣,我們也小心伺候著呢。我只能說,你們昨夜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還是趕緊跟我走一趟吧?!?/br> “我醒得?!敝x尋忙賠笑道,“多謝您?!?/br> 他又朝那軍士手中塞了一錠銀子,口中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各位爺奔波了一上午,我請諸位喝茶,去去疲氣。我和我兄弟,還仰仗您多照應?!?/br> 那軍士的笑容更誠摯了,如同一朵泡開了的菊花茶,笑著應道:“這是自然?!闭f罷便帶著江停云和謝尋兩兄弟,迎著大堂中人閃爍的目光,走出酒樓,向著州牧衙門前去。 …… 江停云和謝尋沒有被帶上公堂。 州牧家的公子被人扭斷了脖子,這是丑聞,并不適合公開審理。州牧府后宅如今正鶯鶯燕燕,除了紅香館的瑩瑩姑娘,整個快雪閣的姑娘都被請了來。 其中還有位姑娘傷痕累累,一臉憔悴,臉上和頸上覆著的厚厚一層脂粉也遮不住她的傷口,正是昨夜侍候韓承業的那位,如今也強撐著被架過來。她是昨夜最后一個與韓承業相處的人,受到了重點審訊。 韓州牧滿身隱而不發的暴躁,審訊進行到現在,仍舊是沒有一點眉目。韓承業出了快雪閣后,一直到小廝在府中發現尸體,期間竟沒有一個人見過他。他究竟是如何被人扭斷了脖子,又是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府邸中,一切都掩藏在迷霧之中,看不清楚。 見到軍士帶著江停云和謝尋進來,他皺著眉頭看著整理出來的口供,半晌才問道:“你們昨夜在快雪閣?” 謝尋拱手行禮道:“回老父母,正是。我二人乃是路過陵郡的行商,聽說此地繁華,特意去快雪閣見見世面?!狈Q贊他治下繁華,不著痕跡地抬了韓州牧一手。 韓州牧接過幕僚遞來的二人資料,他們確實是要前往容郡的行商,手續齊全,背景清白。他又問道:“你們在快雪閣中做了什么,又是何時離開的?” 謝尋回道:“只是喝酒聽曲,沒有逗留太久,亥初便離開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