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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感到安全,能夠主宰自己甚至他人的命運,可是當這個機會真的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卻是—— 畏懼。 在現代時,她的決定可以影響公司的前進方向、影響團隊的構成、影響員工的去留,可是在這里,她能影響的卻是生死。 江停云很清楚權力的力量。掌控感是美妙的,卻也會扭曲一個人。她亦需要時時自省,才能控制權欲的膨脹,防止自己沉溺其中。 “韓承業的罪行,自有法理審判?!苯T破D難道。 謝尋笑了:“這句話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很清楚,北歧的法理不會審判他?!?/br> 他將右手折起,放于左肩,緩緩低頭行禮:“但是對我們來說,你說的話,就是法理。您還不明白嗎,我的公主?!?/br> 江停云瞪視著他,目光凌厲:“你為何非要如此?” 她能感覺到,謝尋正在誘導她做出他想要看到的那個選擇,這讓她感到異??咕?。 “我想讓你需要我?!敝x尋答道。 這是什么意思?江停云有些煩躁,她并不想輕易嘗試所謂權力的滋味。尤其是面對謝尋,他帶給她的危險感覺不亞于劉肅。 “如果你想殺他,你自去殺,不必聽我的命令?!?/br> 謝尋搖搖頭:“我并不想殺他?!?/br> 江停云感到難以置信。韓承業做下這般人神共憤的惡行,該是人人得而誅之,為何從劉肅到謝尋,都可以對此無動于衷。 似是看出江停云的想法,謝尋毫無感情地說道:“韓承業魚rou的是北歧的子民,北歧都不管他,我管他做什么。他越殘暴,陵郡的百姓越與北歧離心,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江停云半晌無語。謝尋說的確實有道理,但卻讓她難以接受。難道要在古代做統治階級,就必須事事以利益衡量,滅絕人的感情嗎? 她不由諷刺道:“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是嗎?” 謝尋像是聽不出她話里的意味,笑著頷首道:“公主賢明?!?/br> 江停云有些泄氣。這個謝尋油鹽不進,城府頗深,讓她頗為忌憚。只是眼下她若想要逃離劉肅的控制,只能依靠他,哪怕是與虎謀皮。 “你可以救我走嗎?”江停云試探著問道。 她對此并不抱希望,如果他能直接將她帶走,恐怕也不會扮成陶嬤嬤一路跟隨。謝尋武功再高,卻也只是一個人,帶著她這個拖累面對劉肅的一眾侍衛,恐怕勝算極低。況且他們現在已經越來越深入北歧腹地,叛黨的勢力鞭長莫及,就算逃出去,也很難以擺脫劉肅的追擊。 果然,謝尋聞言干脆地搖了搖頭:“救不走。劉肅的防衛其實外松內緊,對你看得很嚴。但我可以保證,只要我活著,你就是安全的,他不能隨便地殺了你?!?/br> 這樣也不錯了,江停云安慰自己,至少不用擔心哪天忽然被劉肅抹了脖子。 “看來還是得盡快找到藏寶圖的線索,”她對謝尋說道,“否則劉肅不會一直容忍我們,到時候還是得逃命?!?/br> 謝尋頷首:“我會幫你。如果這真的是大楚的寶藏,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北歧手中?!?/br> 江停云看了他一眼。以耿將軍為首的叛黨從前并不知道藏寶圖的存在,但在劉肅滅了江家,帶走她之后,他們也會得到消息。 十六年過去了,北歧根基日漸穩固,叛黨的日子想必并不好過。若想支持下去,不但需要人,還需要錢,很多的錢。若是讓劉肅得到了寶藏,此消彼長,叛黨的前途會更加晦暗。 他們對藏寶圖的需要絕不亞于劉肅。如果她是謝尋,恐怕也不會這么輕易地放棄劉肅這條線索。他不救她走,多半也是存著利用她找尋藏寶圖的心思。 只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公主的安危罷了,如何能與價值連城的寶藏相媲美呢。對于他們來說,自己若是能為江楚的復國大業做出貢獻,哪怕付出生命,也是死得其所吧。 正出神間,江停云忽然聽到謝尋說:“公主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呢?!?/br> 她抬眼去看,卻見謝尋的身影一閃,就此消失在她的房間里。 好快的身手。江停云還是第一次目睹有人施展武功,她走過去,卻見門窗依然關得好好地,不由得大感神奇。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自鳴鐘,發現才是寅初時分。這一晚信息量太大,讓她生出一種十分漫長的感覺。 她回到床上合上眼睛,細細回想她與謝尋的一番對話。謝尋既然會以本來面目出現,就說明劉肅并沒有派人時時刻刻盯住她。這或許意味著劉肅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認為會有人來搭救她。 本以為江家只是懷璧其罪,沒想到原身的身世竟然如此復雜。復國……難道她拿的其實是慕容復的劇本? 到目前為止,江停云僅僅認真讀過《地理志》一本書,對這個時空的行政區劃、山川河流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卻沒有接觸過任何跟政事有關的信息??磥硭枰尹c別的書看看了…… 聽謝尋的意思,叛黨占據了滇州,聽起來已像是一個割據政權了。西南易守難攻,以此為憑確實能有與北歧周旋的能力。只是為何十六年過去,叛黨卻再無寸進呢。對他們來說,時間該是很寶貴的。隨著北歧休養生息,越來越強大,對付他們就會越來越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