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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的風都帶著一絲悶熱,山腳下四處歇腳的地方人擠著人,秦鳶感到有兩分無奈,頭頂的烈日照的她頭暈,嗓子也沒好到哪兒去,隱隱像冒著煙絲的煙囪。 是一個屬實算不上好的天氣,和愉悅沾不上邊。 可也是那天,被曬地暈頭轉向的十五歲少女,在繞過一尾尾屋頂的遮蔽后進了一家偏僻的便利店。 落著灰的墻皮外掛著簡陋的招牌,寫著‘老姜小賣部’五個大鵬展翅的毛筆字。 店面也逼仄,整個空間橫豎就放了兩排貨架,上面擺著一些零散的百貨,品種不算齊全,但勝在擺放物品的貨架上整齊干凈。 被人打點地沒有一絲灰塵。 由此,雖然那店面其實簡陋到確實讓秦鳶無從下腳,但還是因為那太過整潔的貨架。 大小姐的步子停了停,往前邁了兩步進了店。 一進門,小賣部旋轉式的風扇攏著一團風撲到秦鳶臉上,躁意瞬間被減緩。 秦鳶心里又對這地方增添兩分好感,安心在貨架前挑起東西來,在最后的一番糾結之后,秦鳶拿著一瓶溫度在一眾鋁制易拉罐中最低的一瓶橘子汽水去柜臺結賬。 出乎她的意料,這個小賣部里沒有冰箱。 不過細想又覺得在清理之中,畢竟這店的位置太過偏僻,周遭又確實沒有太多人流,連自己都是誤打誤撞才進來的。 若是在這樣的地方放置冰箱,每天幾度的成本累積下來,實在不太劃算。 這般想著,秦鳶抿抿唇走到柜臺邊。 卻見之前進來時還看見的那個老伯此時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柜臺前空無一人。 秦鳶四處張望了一圈,扯開嗓子問了兩聲:“有人在嗎?便利店老板?爺爺——” “他出去了?!?/br> 秦鳶這邊正喊著,驀地聽見一道聲音自后方穿插進來,回頭,與聲音的主人對上視線。 清雋的眉眼,鼻梁很高,唇色淺淡,看著卻柔軟,與額前垂落的碎發相襯。整個人都挺拔,給人的感覺雖然柔和卻不易接近,很特別。 幾乎是下意識的,秦鳶的視線自來人淺藍色的帆布鞋面移到頂端。 陷入那汪清澈的池水,是段正衍的眼睛。 心跳也跟著漏掉一拍,是在那年夏天,蟬鳴不知的烈日和一望無際的淺風。 吹動便利店外門口掛著的風鈴。 也吹動十五歲少女燥熱的心。 讓秦鳶在那個喝冰可樂都嫌熱的夏天,愛上了常溫的橘子汽水。 第39章 暴雨過后 后來的一切像是巧合,又像是命運中本該如此。 那天遇見段正衍后,秦鳶回家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輾轉,最后從周圍人的談論中得知那天在小賣部驚鴻一瞥的男生,其實是他們那一屆的中考狀元。 而且還附有小道消息說狀元最后選擇了去附中,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點點頭習以為常,嘴上議論張口就來:“這不是板上掛釘子的事?你見過那年的中考狀元沒去附中?” 這話乍一聽只覺是在侃大山,可落到西臨本地人耳朵里又都能大差不差的點點頭。 因為附中全稱是西臨大學附屬中學,西臨地處經濟發達沿海城市,其中教育資源與其他發展可謂得天獨厚。 西臨大學在全國也是擠進了前五的TOP高校,每年附中搶人的王牌手段就是拿西臨大學做餌,狀元只要來附中,就能進附中保送特殊班,里面的學生十有八/九最后能拿到保送名額。 由此這招在其他中學面前是把狀元揪了個干凈,尤其壓競爭對手一中,可謂是挫了不少銳氣。 因此每年中考成績一出,狀元半只腳邁進附中門檻的說法也由此在西臨傳開。 到現在已然不算稀奇。 所以當秦鳶得知自己的桃花還沒開始就要被狠狠碾進泥里的時候,內心可以用嚎啕兩個字來形容。 因為當時已是接近八月的末尾,秦鳶連一中的錄取通知書都放在抽屜里吃了好久的灰了,相當于半個腳已經踏進了一中的校門,從此附中是路人。 可偏偏有些事,就是會在跌入谷底的時候來一個反轉,就像過山車有旋圈后平緩的索道,暴雨后有掛在晴天上一弧七彩的虹光。 本來都說了要去附中的人,也會出現在一中公告欄的喜報上。 還貼著兩寸的紅底照。 讓路過的學生都能看到,讓秦鳶心底guntang。 于是一向對學習不甚上心,只求自己成績能看的過去小秦同學找到了目標,高一那年從平行班一路橫上,從第一次月考的年級八百多名一直沖進年級百名榜。 再到高二分科時考進理一班,和段正衍成為同學。 是秦鳶努力了很久,背爛了一整本英語詞典,犧牲掉所有娛樂時間,換來的機會。是咬著牙挺過無數次犯困的夜晚才跨進的門檻,許多要放棄的時候,秦鳶都在心里告訴自己,要和他考到一個班。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考到一個班,她就能看見那道暴雨后的彩虹,可秦鳶忽略了,并不是每一場暴雨過后,都會出現彩虹。 相比于暴雨過后一碧如洗的藍天,更多的可能還是沒有散去陰霾的烏云,并不是每次她都有機會。 上天讓她見過一次彩虹,然后就把它收回去了。 這一次,雨一直沒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