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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謝云城果真乖乖不動了。 他卷長的睫毛抖了抖,呼吸放慢,身形靜止如畫。 唯獨手里的籃球掉在了地上,彈出幾米遠。 窗戶縫隙穿過來陣陣涼風,藍初將謝云城臉上一滴滴欲墜的水珠碾碎,冰冰涼涼濕潤了手心。 奇怪的是,汗液分明已經取到,聚陰靈一點動靜也沒有。 “?” 藍初又等了幾秒,依舊沒任何變化,正迷茫為何這汗滴失效了,就聽到謝云城說:“我剛剛回來時順路去洗了把臉,不是汗?!?/br> “……” 空氣短暫沉默。 洗臉了? “……” 藍初心說完犢子了,老天爺是不是在耍我?摸都摸了告訴她不是汗,那她這么做豈不是成了非禮? 現在她的手還在謝云城臉上,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謝云城沒料到藍初會給他擦汗,有點感動,頗為害羞地道:“沒想到你喜歡我喜歡到這個地步,謝謝你的不嫌棄?!?/br> “……” 藍初內心崩潰,又控制不住紅了臉,尷尬的腳趾摳地,這時,身旁忽然刮過一陣冷嗖嗖的陰風,有股寒意遍布全身。 她渾身打了個機靈,哆嗦了下,謝云城卻只是皺了下眉,伸手攬住她肩膀護住。 不料伴隨陰氣而來的還有一名長發男鬼,他身穿一襲黑衣,身體呈半透明狀,長相美的驚心動魄,可惜皮膚白的病態沒有血色,看起來很虛弱,大病初愈的樣子。 剎那間,整個教室籠罩上黑色,所有的電器一瞬間停止運作,飲水機上青色燈嘀嗒一下滅掉。 男子長袖一揮,閃過黑色煙霧,推開謝云城,他血紅色的眼眸十分瘆人,帶著怒意:“不許欺負jiejie!” 事發突然,謝云城沒有防備,腳下踉蹌半步,索性身后有課桌擋住,才站穩了身子。 藍初眸中閃過錯愕。 這病嬌美男是鬼,基本判斷不可能錯,不然八年陰陽師白當了,可是……他為什么能碰到人身實體? 男鬼嘴唇蒼白如紙,看向藍初的眼神充滿心疼,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問:“jiejie,麥兜來晚了,你可曾受傷,又或是被這登徒子占了便宜?” 麥兜? 世界上唯一一只十八層厲鬼麥兜? jiejie…… 為何去如此熟悉? 看了謝云城一眼,藍初想讓他快跑,可胸口疼得說不出話。 她捂住了心口,腦海里閃過碎片記憶,撕裂的疼痛感讓她渾身機械的抖了抖。 畫面里,四周山丘上滿是黃沙,禿溜溜不見一絲綠色。 泥濘的路上有個女子負手而立,旁邊躺了幾具尸體,手里的劍沾滿的鮮血。 她腳邊跪了個身穿布衣,渾身破爛不堪,臉上臟兮兮遮住真實樣貌的孩子。 藍初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和神色,可能感同身受地察覺到女子身體無比虛弱,僅僅剩下幾口氣。 她強撐著身子不倒下是因為信不過眼前的孩童,她好像不相信任何人,寧愿死也不示弱,甚至是在一個孩子面前。 小孩眼淚汪汪看著眼前女子,即使知道跟著一個陌生人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可是還是不??念^。 從南靖一路逃跑,顛沛流離,唯求離那群惡魔越遠越好,這女子中途救下他一命,是他僅存的希望。 他愿意賭一把,賭面前的女子是個好人,用僅存對世界的信任去賭。 “我為何要信你?”女子發絲凌亂,垂眸冷笑:“壑北距離南靖少說也有千里,你既能毫發無傷來到這里,想必走出荒山的本是還是有的,何必求我?” 小孩淚滴砸在泥土上,陽光刺痛了他長久不見天日的眼睛。 沉默半晌,小孩哽咽道:“因為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br>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避開。 女子看清了小孩眸中的堅韌,握著劍的手緊了緊,眉頭松了松。 再也撐不住,身體后仰倒了下去。 她同樣也是賭徒。 亂世中,相信一個陌生人太難了。 見女子長發散落,倏然倒下,濺起漫天黃沙塵土,小孩怔住,連忙撲過去扶住,紅著眼:“jiejie,jiejie,你怎么了?” 女子還未完全失去意識,將小孩擔心的神色收入眼中,嘴角掛上釋然的笑容。 看來賭贏了。 算是沒白救這小孩一命。 小孩手碰上女子的衣裳,才發現上面粘稠一片,雙手顫抖起來。 原來女子方才打斗前已身負重傷,只是玄色遮蓋住了所有的血跡,加上一路慘遭追殺,饑餓難耐,身體早已虧空。 小孩趕緊拔開水壺的蓋子,沿著女子的唇角一口一口地灌水。 小孩嚇的哭起來:“jiejie你不能死,我并不知所在何地,更不知以后如何活下去,余生別無所求,只求有個親人?!?/br> 好不容易在亂世中相遇,怎么能離去? 女子呼吸微弱,提不起任何力氣,艱難地說:“水是不夠的,我已經三日未曾進食了,本就是將死之人,不要浪費了?!?/br> 她又自嘲一笑:“我并未救你,我只是在救自己,幫你只是順手罷了,算是積點陰德,算不上對你好,傻小孩?!?/br> 傻小孩果然很傻,不僅沒停下喂水的動作,毫不吝嗇的給她喝。 還天真地勸她:“jiejie你不會死的,我經常被父親關在柴房,兩三天滴水不沾,現在還活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