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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為似沒有察覺,港口有風,他轉身把葉子微身上的風衣裹緊,發現她不知何時偷偷解開衣扣,內里風光隱約顯露,便板著臉,再將紐扣一一扣上,還變本加厲地拉緊抽繩,連她修長雪白的脖頸也不準外露。 葉子微被勒得咳嗽,不滿道:“你要悶死我?!?/br> 他平平淡淡道:“秋末了,天氣涼?!?/br> 葉子微在心里暗呸,海港城地處亞熱帶地區,一年十二個月有十個月穿短袖,涼個鬼。 她腹誹完梁為再往人群那邊望,發現謝橙剛好神情黯淡地轉過臉。 “笑什么?!绷簽殡p指在她腦門輕輕一彈。 周澤宇那幾人還想搞活動,過來叫他們一起去,梁為本不樂意奉陪,但周澤宇提到了一個人——李修杰今晚進港。 李修杰是國內頗負盛名的銀行家,前高盛合伙人,年紀輕輕便當上Apollo Capital CEO,無論是資源還是能力,在同行內都首屈一指。 梁為想與他結識,更想聘他管理梁氏的家族基金。于是欣然前往。 葉子微不想湊這個熱鬧,她臨走前頗具意味地看了眼虎視眈眈的謝橙,這才一臉正宮風采地放心離開。 小宋被梁為派去開車送她和路辛回家,一路上,路辛都在譴責她心太大,竟然不跟梁為參加餐會:“謝橙那個跟前跟后的架勢你沒看到嗎?” 葉子微不在意地答:“看到了?!?/br> “那你還敢送羊入虎口?” 這個比喻不對吧?!澳阏f梁為是羊?” 路辛瞪了她一眼。 前排的小宋也加入路辛的陣營,這個老板娘脾氣好,他敢在老板娘頭上動土:“小夫人,我覺得路小姐說得對。謝小姐三天兩頭往公司跑,殷勤得很,你得注意注意?!?/br> “她經常去公司?”這她倒是不知道。 小宋充分運動夸張的修辭手法,點頭道:“是的,天天去,太殷勤了?!?/br> 葉子微眉頭擰起來,她敲了敲小宋的肩頭命令:“先送路辛回去?!?/br> 小宋立刻聽話地調轉車頭,直奔路辛家去。車下高速駛上馬路,路辛家的小區很快出現在前方。小宋直接從車庫進去,停在地下一層,他剛要下車幫忙提行李,大樓的樓梯間玻璃門從內向外打開,一個身長至少一米八五的男人徑直朝他們走來。 他頭戴棒球帽口罩,身著黑色夾克,兩條筆直的褲腿扎進軍靴里,派頭神秘,宛若微服出巡的明星。 小宋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停在車旁,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俊臉。 “回來了?!鼻裾\單手搭在車頂,朝內看向路辛。 路辛走后,小宋開車送葉子微回家,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小宋繞遠,經城南而過,途經蝦灣埗,葉子微忽然出聲叫停車,她讓小宋下車去買蛋撻。此處有一家茶餐廳的牛油蛋撻十分有名,她以前經常來買。 車停在路邊,小宋下車,葉子微也下車,她雙手插在梁為風衣的口袋,靠在車旁看風景。 這片區叫蝦灣埗,原先是本城有名的貧民窟,魚龍混雜,暴徒橫行,罪惡的溫床。幾年前經政府整頓,大刀闊斧的改革,暗瘡生出新rou,漸有繁榮之勢——當然,只是跟過去的蝦灣埗比。 與其他商業街區相比,蝦灣埗仍然貧窮落后。街道狹窄,小巷逼仄,一間間門臉擁擠地排布。 但對于葉子微來說,她更熟悉過去的蝦灣埗。以前她常來這里玩。 隆昌茶餐廳人多,買蛋撻要排隊,葉子微等不住,沿著路邊的門店閑逛起來。 夕陽余溫不散,她風衣微敞,下擺在晚霞中翩飛。 沒走幾步便經過一個小巷口,蝦灣埗特點不多,其中之一便是樓群密集,暗巷多,曲曲折折,自上空看,似迷宮。 葉子微停在一個路口,右手邊便是她過去常來淘片的窄巷。她有些戀舊,剛想走進去,忽聽到不遠處傳來吵鬧聲。 路邊一家小店的門口,里里外外聚滿一堆人,眾人看戲,將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團團圍住,店主是一個燙著標準大媽卷發的中年女子,她雙手叉腰,對著老人破口大罵,一雙牛眼噴火,胸脯二兩rou氣勢洶洶地晃動。 老人已近古稀,臉皮猶如老樹皮,皺皺巴巴,干干癟癟,緊貼在骨頭上,手臂瘦得如同一把柴,一折就斷地脆弱,小肚腩倒是顯,把洗得褪色的衣服撐出一道弧。 “老不死,又來偷東西!沒錢就不要來我店里看片!年紀一大把還學人家泡妹,也不看看你那張老臉,風一吹就可以入土,死窮diao一個,年紀比我爸還大,機巴都報廢了還出來瞎混!” 婦人罵得難聽,周圍人笑得惡意,老人家在重重惡意包裹下,雙手雙腿抖得越發厲害,他因被罵而著急,一急就愈加反應遲鈍,吃力地為自己辯駁:“沒有……我沒有偷你東西……” “沒有?!沒有這是什么!”女人一步上前,搶走他護在胸口的光碟,“事到臨頭還撒謊,偷東西偷慣了吧!” 周圍人咂舌。 寬松破舊的褲管在責罵中顫抖得更加厲害,老人呆呆愣愣,因自己被抓現行而害怕恐懼,張著缺牙的嘴,除了賣慘地發抖別無他法。 “你不是說你孫子有錢嗎,錢呢?錢呢?!”女人的卷發囂張地搖擺,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咄咄逼人直指老頭子的鼻尖,“你叫你孫子過來,把該賠的錢給我賠了!不然我就報警要你吃牢飯!老東西,雞|巴不大,吹牛泡妹一樣不落!還敢偷我東西,你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