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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微自知理虧,安靜聽他教訓。 “葉子微,動動腦子,我對你又沒感情,為什么還要管束你?”梁為越說越冷酷,還要威脅她,“有些人就像蒼蠅,尋到臭味就來,尋不到還要等,非要抓到你把柄,搞臭你不可。難道你想搞壞你葉家的名聲?” 梁為見她不說話,只默默聽,心想她還有幾分懂事,于是聲音緩和,伸手拉她:“上樓?!?/br> 葉子微沉默地任他牽著,走幾步才想到:“你腿好了?” 梁為身形微頓,很鎮定:“還沒有,但比上午好些?!?/br> 然后放緩步調,牽她慢慢上樓。 到達婚房門口才說:“以后別睡客室,搬到這間?!?/br> 酒精在身體發揮余熱,葉子微感到困倦,點點頭,不想多說話。 進屋后,才覺兩個人都進房間顯得有些局促,轉身問他:“你呢,今晚睡哪間?!?/br> 梁為淡笑:“我還有工作,今晚睡書房?!?/br> “哦,”她垂下眼眸,手按在雕花的桃木桌邊,“好?!?/br> 梁為抬腳離開,葉子微叫住他。 床邊亮著立燈,天花板打著一排紅白射燈,四面八方的光,四面八方的影,交錯復雜,她的神情也復雜,似迷宮,墜進去找不到出口。 梁為疑惑:“怎么了?!?/br> 舊桃木,新婚人,窗外是弦月,畫面似舊時電影,電影中女人很美,眉目明艷,身形款款,注視他。 梁為也回視她。 葉子微說:“你能不能在這里等等我,我喝了酒,怕泡澡的時候睡著?!?/br> 梁為應下,去書房搬運文件和電腦回來時,葉子微已經關進浴室。 他將手上提著的急救箱放到桌上,揀出跌打藥和棉簽放在床頭柜,然后才端著電腦和文件坐在書桌前。 葉子微在浴室泡澡。 思緒蒸騰在空氣中,困意不增,反而愈加清晰。 梁為是個克己復禮善于壓抑的人,他保守,傳統,克制,可以為家庭犧牲,可以娶任何一個父母指定的女人?;橐鲇谒?,與辦公桌上的任何一份文件無差別。 可她不是。 她純粹,她浪漫,她不切實際,她是飄在空中的理想主義者,懷揣一顆赤子之心,對愛人有希冀,對婚姻有追求。 她不曾激進到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亦不愿一退再退,節節敗退至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條命是父母給,人生卻應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自我的理想與父母的理想總是難以交匯。對家庭的責任,和對自己的責任,總難以平衡。 她深知人活于世,有萬千座大山,萬千份責任,而父母的那份,最沉,最貴,亦最傷人。 要她放棄多年恪守的,追求的,不是不行,但到底意難平——茫茫人生,怎可荒野。 作者有話要說: *出租車上唱的是張國榮的《春光乍泄》 *最后一句化用陳奕迅《單車》的歌詞——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第12章 12 12 路辛一大早就逃跑了。 葉子微乖乖起床。 梁為因傷坐鎮家中,還要管束她,要她早起吃飯,吃完飯去散步,散完步再留在他書房。 來來去去,不離他十米距離,像囚犯。 可是沒辦法,她在為昨晚犯的錯誤服刑。 葉子微拿本書,半躺在躺椅,慢悠悠看。 梁為在辦公,他似乎總有處理不完的工作,又或者,他總是給自己處理不完的公務。 跟這種人生活在一起,除了那張臉可以賞賞外,是很無趣的。 葉子微給他對坐半天,便深感人生無望——難道她以后就要這樣過日子? 中午梁為沒時間下廚,葉子微在廚房冰箱找到葉母頗有先見之明準備的花生白糖包——她最愛的那一款,扁圓外形,白糯松軟,包面是紅色花紋,咬一口,甜汁外涌,席卷味蕾。 葉子微加熱四個,再配上一小碗甜湯,很是賢妻良母地端到樓上書房。 梁為果然訝異,竟有些不敢下口:“這糖包沒毒吧?” “有毒,包你吃了渾身痙攣,小腿抽搐,大小便失禁,終身不舉?!比~子微抬一抬下巴,“還敢吃嗎?” 這么一說,他反倒吃得放心,眼睛在電腦屏幕上,隨口說:“味道不錯,怎么只熱了四個?!?/br> “特殊時期,糧草有限,我們要省著點,”葉子微一邊吃一邊問,“伯母的病怎么樣?她到底生的什么???” “說是舊疾?!?/br> “那她有沒有說過什么時候讓Lucy回來?” “病好了自然回來。你著急什么?”梁為抬眸,看到她吃完一個糖包,又拿起另一個,嘴巴張得小小,在邊緣一啃,無聲咀嚼,動作斯文至極。 順手遞碗甜湯過去,葉子微接過,抿了一口才說:“現在公司和你接洽的是誰?我大伯還是我堂哥?” 商場與家族纏繞,梁為也不跟她避諱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解釋道:“現在是你大伯?!?/br> “你的級別已這樣高了?” “是?!彼膊恢t虛。 與葉家的多子多孫不同,梁家只有他一個,栽培多年,送上太子寶座,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沒人與我爭?!?/br> 葉子微不屑:“人這一生總要跌跤,前半生順風順水,后半生就要還債,風水輪流轉的,梁少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