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越前龍雅 yz#8462;ащ.#269;ǒm
小雪漸漸下成了大雪,山梨在林子里穿梭著,她像艘漏了水的小舟,隨時間吃水增多,往前行就更感艱難,滯澀。 林中的樹木繁密,枝葉上已經積壓了厚厚一層雪了,時不時雪會團成一團滾下來,連帶著整棵樹都抖一抖,好幾次落下的雪就砸在山梨的頭頂,再從頭到腳嘩啦啦灑下去,最里層的雪觸到皮膚的瞬間就融化開,幾次反復,山梨的臉也快凍僵了。 落雪的夜晚好像特別漫長,怎么都走不到黎明 夜色很深,距離凌晨叁點已經沒有什么時間了,由于是不限制每人擁有的徽記數目的,所以還有很多人到現在也沒有搶到一個徽記,再這樣下去,他們今天就得打道回府了。 有些急紅了眼的人開始不管不顧,四處爭搶,竭盡全力要給自己一個留下來的機會。 山梨就被這種人盯上了,在他們眼中,這個人身形瘦小,獨自行動,鬼鬼祟祟,多半是一開始的時候運氣好找到了徽記,擔心自己實力不夠會被別人搶走徽記,所以一個人躲躲藏藏,逼近截止集合的時間,才開始往回走。 這可不就是一塊大肥rou嗎? 不搶她還搶誰呢? 山梨人生中第一次有這么多男孩猛追自己,一邊追趕一邊威脅她把徽記交出來,順便攻擊一下她的網球水平,希望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而山梨甚至連句解釋都不敢說,她的嗓音非常女性化,細細尖尖的,也只能騙騙遠山金太郎這種小孩子罷了。 那些人都是為了網球夢想,長期堅持非人級別訓練的男孩,速度、耐力和爆發力都遠遠勝過山梨,好在這是野外場地,一片密林,持續的落雪,崎嶇的山路,都為山梨和他們的周旋做出了貢獻。 一路追逐之下,山梨的體力已經逼近極限了,腳步越來越沉重,腳下松軟的泥土和雪花好像變成了沼澤地,她好想鉆進去,安安穩穩睡上一覺。?íаοyцχs.?ο?(liaoyuxs.) 太辛苦了 “啊” 逃命都在出神的山梨在密林中撞上了樹。 反作用力讓她一屁股往后坐下去,倒在了松松軟軟的雪泥混合物中。 這動靜哐哐作響,周圍的樹都跟著抖了抖,僵死在枝干上的枯葉抖落了好多下來。 “呸呸”山梨急忙把飄進嘴里的枯葉吐出去,她掙扎著,但是雙手抓著雪,無法借到一點力。 算了,反正也不想再跑了,今天簡直把這一年的份額都跑掉了。 后邊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那些人見她摔倒了以后連爬都沒爬起來,又是一陣嘲弄,什么“廢柴”、“不配”啦,話都說得很難聽。 在他們眼中,這個摔倒的廢柴擁有徽記是德不配位,教訓他實屬替天行道,既然要教訓,那就得用行里的規矩,有人抬起網球拍顛了顛球,嘴角咧開,大聲問周圍的人:“還記得'處刑人'怎么玩的嗎?'” 大家一聽便心領神會,紛紛輕笑,上一屆U17正選NO.18遠野篤京外號“球場上的處刑人”,把歷史上的處刑都化作了網球招式,比起打球,用網球來對人施加懲罰反而更像是他的主業,甚至因為過度處刑而讓自己的左膝蓋負傷。 雖然U17正選隊員里沒有幾個好相處的正常人,但是“處刑人”的變態與狠辣程度在大家心中絕對是排得上號的。 雖然常常有人抱怨遠野篤京的過度跋扈,但是當這時候周圍有人提起他,大家發覺自己內心竟然也頗想嘗試嘗試“處刑十叁招”。 以強大作為理由,對弱者任意施刑,這種東西充滿了吸引人惡欲的魔力。 “嘿嘿,各位,我可是很早就想嘗試一下‘法奧拉里斯的公?!税??!?/br> “圣安德烈的十字架!” “傳統一點,切腹?!?/br> “那么我就選‘槍決’好了~” 不止一個人在蓄勢待發,自己就是個跑不掉的靶子。 山梨干脆閉上眼,捂住耳朵,貼著雪地費力轉了個身,如鴕鳥般趴在雪地里,把頭埋下去,臉被凍了個實實在在。 時間是相對的,準備挨打的這一秒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山梨腦海里開始無序放映過去的回憶,學校、臥室、半山府邸、電梯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在這些搞競技體育的人眼中,實力菜就真的是原罪嗎,山梨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一個原始的弱rou強食的叢林。 對于這點,雖然以前被近海和真奈科普過,但是當自己成為原罪本身的時候,對網球半分興趣也沒有的山梨忽然有些心疼,在立海大附中的幾個網球館里,除了正選,還有很多堅持訓練了叁年但是從未有過好成績的同學。 他們是最邊緣的網球選手,沒有人的目光為他們停留,立海大附中也不曾以他們為驕傲。 是什么讓他們這樣堅持下去的呢? 為什么還能這樣堅持下去呢? 為什么呢 拍子遲遲沒有落下,一直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疼痛感,山梨心中起了些疑惑。 怎么回事呢? 山梨從雪地里探出腦袋,看見剛才追逐她的那群人竟然都蜷縮在雪地上、身體抖動著、還有悶哼聲,是在強忍著痛苦的樣子,甚至連他們的網球拍子也無暇顧及了,七七八八地零落在地。 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山梨撐住地一把坐了起來,表情充滿了疑惑,攤開自己雙手看了看,再捏緊拳頭,除了融化的雪水和泥土,真的什么都沒有了,手心的印記沒有異動,它虛弱著、沉寂著。 山梨發愣的時候,瑟縮在雪地上的訓練生差不多都勉強站了起來,山梨心里一驚,自己怎么忘了這茬了,誤了逃跑的好時機。 不過她沒來得及后悔太多,只見那群人看著自己,臉色惶恐,冷汗直流,有人當場就轉身跑走,也有些膽子大點的鼓起勇氣撈起自己的網球拍就逃開。 山梨摸不著頭腦,只覺得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忽然地來、忽然地走,這群人多半腦子不太好使吧。 她腦子里還想著零,沒有太多思考的余力分配給其他事情,天氣雖然很冷,但是她真是一步也不想再走了,索性蹲在雪地里,雙手環抱住膝蓋,順勢便把頭也埋進去,開始打開思路——要如何多吃一點,吃好一點呢? 山梨埋著頭琢磨自己和零的飲食復健方案,用力呼吸著周圍不太充沛的空氣,她鼻子堵堵的,是感冒了,一連兩天變著花樣折騰,休息得太少,又在雪地里來來回回地跑,不知道被汗水打濕過多少次后背,就算是真正的訓練生也該扛不住了,何況平常就疏于鍛煉的山梨。 “啪嗒” “啪嗒” 連續有積雪從樹上跌落,正中山梨的頭頂,山梨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連續挨了好幾下以后,她想起自己蹲著的位置,積雪就算落下來,也不會都剛剛好落在自己頭頂上吧。 “嘁”一道輕輕的嗤笑聲傳入山梨耳中。 還有人在?! 山梨猛地抬頭,眼前還是一片無人區景象,她還以為自己剛才是出現了幻覺。 一聲聲破風的聲音從上方響起,山梨循聲而望去。 一只網球拍在上下晃動,不疾不徐,上邊沾著不少雪花,慢慢融化成水滴落,握拍的手骨節分明——樹上有人。 山梨站起來,踮腳,努力拉近和上方的距離,那人一只腿屈膝坐著,背靠著樹的主干,揮動球拍打著空氣,他穿一身黑衣,又隱蔽在樹中,山梨連他的側臉都看不清晰,即便如此,這一切她都太熟悉了,尤其是用連衫帽蓋住大半張臉的方式。 可不就是她的第一道整菜嘛! 這時候在這里遇到,很難說是巧合,那就是故意在等著她。 在越前龍雅眼皮子底下溜走顯然成功率太低了,人在江湖,哪能不低頭,山梨是個最愛裝作乖巧的孩子,既然遇到了熟人,總得打聲招呼吧。 山梨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擠出笑容,抬頭大聲朝樹上的越前龍雅說了聲“hi!”。 越前龍雅沒有回應,而是閑閑地從樹上看下去,他看到山梨一直維持著那個打招呼的姿勢,一口白牙襯得小臉紅通通的,越前龍雅一下子心里暖了起來,他嘴角微微上揚,心思活絡起來,也是,這個笨蛋恐怕也猜不到自己的憤怒和想法,也許、也許她一早就想要來找我,但是又不敢? 很有這種可能,畢竟她不止是個笨蛋,而且還很膽小。 越前龍雅沒有意識到不過短短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山梨,他就已經十分介懷。 看到了這段時日不斷挑動他情緒的人,越前龍雅單手一撐,從樹上下跳,膝蓋微曲,下一秒就極輕極穩地落在雪地上,隨后一把將保持傻乎乎姿勢不變的山梨拉進懷中。 山梨被這一出嚇得哆嗦一下,這是干什么呢?這人脾氣怪怪的,她實在是不想和他多待呀。 山梨嘗試小幅度地掙扎,不過越前龍雅抱得緊得跟什么似的,山梨掙扎不起一絲波瀾。 一陣酸痛感提醒她把手放下,于是兩只小手軟軟搭上越前龍雅的胸口處,全卸了力,讓重量由對方來承擔。 越前龍雅感覺到自己身上一沉,“切”了一聲,對這種不負責任的懶蛋行為表示不屑,同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滑下雙手穩穩兜住渾身不使一絲氣力的山梨。 那么逼仄的距離以內,越前龍雅垂頭看見,她剛剛趴雪里而殘留在睫毛上的雪花半融化開,暈開成霧氣,配上早已凍得紅通通的鼻尖,一副委屈難受得很的樣子,她一抽一抽地呼吸,肩膀隨著抖動。 越前龍雅看見她這副遭逢過大難的模樣,毫無緣由的,忽然間就什么氣也消了,之前他所受的種種如蟻噬心的苦難統統一筆勾銷,這筆賬,就算是老天爺已經替自己懲罰過這個壞蛋了。 雖然心里已經化成一灘暖流,但是越前龍雅還是故意沉著臉,把嗓音壓低,問道:“怎么?見到我,你倒是很委屈?” 山梨皺眉,這種送命問題,可怎么回答呀,太難了。 山梨愁得偷偷搓手,在越前龍雅懷里,她都暖得手心開始冒汗了,簡直不明白為什么這人穿這么少,卻可以跟個發熱源一樣。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捏住,強迫她抬起頭來,望著沉著臉的越前龍雅,山梨唯唯諾諾: “我沒有委屈……” “我、我就是想你了?!?/br> 越前龍雅悄悄握緊拳頭,幾乎是用盡力量,才壓制住想要瘋狂翹起的嘴角,而是換成一副“你看我是不是好糊弄”的表情。 來吧,再多說一點這樣的話吧,不要吝嗇,這聲音多么動聽! 山梨見自己的示好根本沒有奏效,頭都大了,這人真是軟硬不吃。 她抬頭維持著這種“望斷天涯”的姿勢,冷風直往她鼻子里鉆,她忽然感到一股難以遏制的癢。 “啊……” “啊……” “啊嘁??!”山梨打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哈欠,一個鼻涕泡應運而生,又隨著這個哈欠的結束啪的一下破碎開。 太丟臉了,現在地上有條縫,她立馬鉆進去不出來了,沒臉見人了都,她惱得很,怎么每次都要在越前龍雅面前出糗,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克自己? 山梨還沉浸在自己又丟人了的難過里,越前龍雅的手已經撫上她的臉頰,細細替她揩拭。 山梨憑本能吸吸鼻子,表情十分怪異。 越前龍雅看她那副憋得慌的樣子,實在是沒法繼續做一個冷面閻王,用專業運動員的意志力堅持著替山梨搽干凈了臉,才開始捧腹狂笑。 這笑聲,明顯、無可辯駁的就是對山梨出糗的嘲諷,山梨臉上一陣紅白交替,非常下不來臺,轉眼看著眼前得意忘形的越前龍雅,她就氣不打一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