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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面頰往你雪脯上蹭了蹭,撒嬌道:“不……不是我說的?!?/br> “不姓徐,姓什么呢?”你隨手將唇上胭脂抿到我耳垂,“出嫁從妻,你便隨妻姓戚,嗯?” 第48章 ??戚尋箏 蜀中官道, 風塵撲面。 我頂了青斗笠,騎一匹絕影五花馬,往群山深處奔去。路過峨眉州,零星可見得幾處酒家。 此處遠鄞都城數千里, 自然較之荒僻數倍。白骨露於野, 千里無雞鳴, 皆是尋常。 我手握九亭連弩側身邁入一處酒家, 有個梳雙丫髻的小丫頭脆聲道:“喲,姑娘打尖兒還是住店?” 我往桌案上擱了一錢銀子:“一斤酒?!?/br> 小丫頭對后廚喊了一聲:“娘, 客人要一斤酒?!?/br> 這小丫頭大概只有十一二歲,前額還有桃心形的劉海兒。只可惜瞎了一只眼睛,損了少女桃花似的美色。 后廚的老嫗應了一聲,隨后佝僂著身子送酒過來。我淡淡道:“多謝?!?/br> 老嫗不敢亂看我的模樣,顫抖著將酒送過來, 又千恩萬謝將銀子收下。 老嫗的眼眸也瞎了一只。 我不問她們瞽目(1)瘸腿的緣故,猜也能猜個大概。蜀中割據,四分五裂,兵役頻重, 身子健全的女子, 無論是小女孩還是耄耋老嫗,都被征兵了。 這兩個女子, 一個極小, 一個極老, 才躲過一劫。倘若是壯年的殘廢,恐怕也要被抓去當炮灰。 小丫頭有些激動, 還有些害怕, 興致勃勃地湊過來:“jiejie, 你是不是傳說中的女俠呀?” 老嫗氣喘吁吁道:“桂兒,不要胡鬧!” 我一語不發,只是靜靜飲酒。 小丫頭實在可愛,她對著我把酒窩笑了出來。因常年曝曬之故,她十指龜裂,手繭頗厚:“女俠,你教我打壞人吧!” 我還是什么都不說,望著遠處古道上的騅馬,騅馬飲水的長影被夕陽染成丹紅。 小丫頭自顧自地與我“攀談”起來。 “女俠女俠,你桌上的武器是什么?它能打死壞人嗎?我叫桂兒,你叫什么名字?那是我娘,我娘釀的酒很香?!?/br> “哎,這世道太亂,我也不指望攢夠錢取郎君生姑娘了,能安安穩穩活著就是燒了高香?!?/br> “我原本有兩個哥哥,一個被土匪糟蹋了,一個被軍娘搶走了;還有三個jiejie,陸續死在戰場上,連骨頭都不知埋在哪堆土里?!?/br> “女俠你聽我說呀,幸虧我娘瞎了眼睛、瘸了一條腿,不然我娘也會被她們搶去當兵的。我娘說,等她攢夠了錢,就花錢帶我去太平地兒過日子?!?/br> “我的眼睛是我娘用針弄瞎的,腿也是她打斷的。哎,沒有法子,軍娘們連九歲的女孩兒都搶,我們沒有旁的法子?!?/br> 小丫頭一壁說著,一壁踮起赤腳擦桌子,語調歡快,仿佛在說戲文上的評書。 我淺淺啜飲老嫗釀的高粱酒,淡淡道:“再聒噪,我就砍了你的手,讓你吞下去?!?/br> 小丫頭一笑,躲到后廚去了。我正待牽馬離去,忽有三五成群的女人走過來,皆披頭散發,眸色陰狠,望之猶如瘋狗。 是一伙山匪。 為首的女人系著牛皮抹額,亂蓬蓬綰成個髻,目露兇光,膚黑牙黃。她抄起生銹的鐵刀一通打砸,獰笑道:“姐妹們,這里有不要錢的龍門宴!快來吃酒!” 女人們瘋狂地搶奪起小酒館的吃食,連門口拴著的一頭瘦羊都砍死了,大口飲血,生啖羊rou,如鬼魅一般。老嫗害怕地直哆嗦,小丫頭嗚嗚地哭起來,跪地抱緊了自己的娘親。 “臭丫頭,你哭喪什么!”為首女人一腳踹到小丫頭的面頰,腫了半張臉。 老嫗摸索著來保護女兒,則被一刀扎進大腿。 小丫頭捂著娘親的腿傷喚我:“女俠救我!救我!” 我并不上前,只輕彈銀鏢暗器,那銀鏢飛出,精準地削去為首女匪的右手,女匪齜牙咧嘴地叫起來,其余的手下怔在原地,再不敢作孽。 “啊啊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我觸動九亭連弩的機關,連弩向前撐起千機傘的模樣,傘擋住血花,一滴都不曾濺在我身上。 我撐傘走過去,借著方才未喝完的杯中殘酒,一下一下將那斷了的右手肢解在地,分成五瓣手指。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我們姐妹眼皮子淺!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求女俠饒我們一條賤命!” “女俠饒命啊——我家中還有老爹和丫頭等著我養!我不能死??!” 我托著面頰,感受師娘贈的點翠耳墜沙沙打著我的頸側,輕笑道:“這話說得好!你家中的父母兒女算是老弱婦孺,你方才往死里磋磨的便不是老弱婦孺了?” 女匪們嚇得兩股戰戰,又是求饒,又是磕頭。粘稠的血汩汩流了滿地。 “女俠饒我一命吧!” “求您了!我給您供個長生牌位??!” 鮮紅蔻丹一閃,我指尖比劃出個噤聲的手勢,隨口問縮在一旁的小丫頭:“方才我與你說,你再聒噪,便怎樣來著?” 小丫頭睜大眼睛,捂著被踢腫的面頰:“女俠說,我再敢說話,就讓我吞了自己的手?!?/br> 我嗤笑一聲,反手扔過一只銀鏢,銀鏢精準地將五根手指擺在五個人跟前兒:“來,一、二、三、四、五,正好五根手指,你們一人吞一根,我就饒你們的性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