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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你在這兒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br> “哈哈, 瞎溜達???” “嗯?!?/br> 書湘被他問得有點兒煩, 正想走人,梁逸又抬起眼簾, 期期艾艾地說:“那個……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兒嗎?” “什么事?” 書湘問, 心中卻高度警覺。 梁逸一摸后腦勺, 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那什么,我最近欠了老板點兒錢, 他讓我這個月底就還, 你看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 讓他寬限個三五天?” 他口中的老板就是程嘉木。 書湘不解:“你現在不是在他那兒干活?他直接扣你工資不就得了?!?/br> “扣不了,”梁逸笑得越發卑微,“他把我開除了?!?/br> “什么時候的事?” 不等他開口,書湘腦子里就猛地跳出個答案:“他過生日那天?” “嗯?!?/br> “理由是什么?” “老板說了,他不招打牌的員工?!?/br> 書湘無語:“那天不是他叫你打的?” 梁逸又笑,只不過這次的笑里有點兒辛酸,還有淡淡的無奈,也是,人家當老板,那決定權就在人家手上,他怎么說都行。 不過書湘又覺出哪里不對:“你不是把欠他的錢都還清了?怎么又欠了錢?” “我……” 他眼神躲閃,臉都紅了。 于是書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很篤定地說:“你又打牌了?!?/br> 梁逸根本不敢看她。 她胸腔中猛地爆發出一陣狂怒,呵呵冷笑:“那你別找我,自己去跟他說,你的破事我不想管?!?/br>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也沒管梁逸是什么表情。 走到一棵銀杏樹下,她忽然停下腳步,借著樹干的遮掩,拿余光去瞟他,發現他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修邊幅,穿著邋遢,戴著兩只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袖套,頭發一看就知道許久沒修理過,劉海長得遮住眼睛,胡亂地搭在額頭上。 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油膩膩的。 就這副模樣,走在大街上,人家都看不出他倆同齡,明明也是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書湘不禁想,他要是沒沉迷上賭博的話,這會兒應該在某所重點大學讀書吧。 她記起第一次見,不,也不能說第一次見,畢竟梁逸在一中也算有點名氣,文特班大學霸,回回考試都年級第一,作文還得過獎,經常被外班老師復印下來,貼在教室后面的墻上,供人觀閱。 他也經常作為好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演講,同在一棟高三樓,書湘也碰上過他幾回,但都沒留下太深的印象。 梁逸太普通,如果不是有年級第一這個光環,他看著真跟一般人沒什么兩樣,還戴一副黑框眼鏡,有些書呆子的氣質。 第一次對他產生點兒印象,是他在校門口執勤時把她給攔下,興許是好學生都有些死心眼,他當時非得在本子上記她的姓名班級。 書湘隨口報了個假名字過去,班級倒是對的,沒撒謊,沒想到這小子不好糊弄,又讓她把走讀生通行證拿出來,要核對她的身份。 她張口就說沒帶,撂家里了。 梁逸又跟她犯軸,說那你得跟我去年級辦走一趟,不然就把真名告訴我。 書湘有點兒不耐煩,又覺得這男生挺逗,甚至還有些稀奇,畢竟她聲名遠播,高三部不認識她的沒幾個。 于是她笑著問,真不認識我? 梁逸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最后誠實地搖頭,不認識。 書湘正想說不認識就好,她就開溜了,可不等她跑,后面就躥出個張沛然,而且還響亮地喊了聲書湘姐,又遲到了,正好,咱倆一起進去。 然后他倆的大名就一起被梁逸記本子上了,當天他們班的紀律分損失慘重,班主任把他倆叫進辦公室,狠狠罵了一通。 張沛然這大嘴巴,把事情到處宣揚,有人開玩笑說,難得見書湘吃一回癟,梁逸這人有點兒意思啊。 又有人說,書湘不報復回去? 別人就問,怎么報復? 徐蔓插了一嘴,報復還不簡單,看他看重什么,就奪走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梁逸看重什么,討論來討論去,還是程嘉木揭曉答案,年級第一,還能看重什么,成績唄。 于是徐蔓問到書湘跟前,愿不愿意接受挑戰。 她沒什么不愿意的,反正也是無聊。 梁逸并不難追,她花了一周不到就把人追到手了,其間不過是帶他出去玩兒過幾次,后來她就嫌沒勁了,把人晾在一邊。 她不知道梁逸背著她,還跟她的狐朋狗友們有聯系,他賭牌就是程嘉木領著進門的,這些人確實都沒安好心,可誰也沒料到,像他這種好學生,居然能墮落地這么徹底,讓這群紈绔子弟都甘拜下風。 程嘉木他們打牌不過是圖個樂子,梁逸卻是徹頭徹尾的賭徒,他賭上了癮,竟然連課都不去上了,完全不像當初開口閉口都是學習的年級第一。 等書湘發現他們帶著他賭牌時已經晚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為了不讓梁逸繼續逃課打牌,她是罵也罵過,打也打過,但都不管用,這人中毒已深,沒救了。 喬朗曾問她,毀了一個大好青年的前程,心中愧不愧疚。 她愧疚,怎么會不愧疚呢,就是因為心中有愧,所以她架不住梁逸的哀求,一次次地松口借錢給他,即使她知道他那些mama生病住院、奶奶出車禍等借口都是狗屁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