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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讓你去喂你就趕緊去!”高映葉此時脾氣尤為暴躁,“快去?!?/br> 丁煙被吼得一個激靈,趕緊端了碗,掰開男人的下巴。 這裝著麻傷水的碗沿弧度很大,若是一傾斜,便會潑這男人一臉。想來想去,丁煙只能先將碗中的部分藥水凝成碎冰,趕到男人的嘴中,再捏著他的嘴巴,使他嘴里的冰塊重新化成流水。 試了一次,十分好使,這同樣的手段前后使了三次,便將碗中的麻傷水喂光了。 丁煙將瓷碗放回到床尾的架子上,此時高映葉居然已經將木盾與男人腹上的皮膚徹底分離開了,效率高的嚇人。 “喂完了?”高映葉似乎也驚艷于丁煙的速度,卻也只是多問了一句,“既然如此就來幫忙將腹水排出吧?!?/br> 丁煙不解,“腹水排出?” “諾?!备哂橙~用下巴指了指床尾架子上的一根長管狀的東西,“將他的腹水排干?!?/br> 床尾架子上就是根軟管,不知是何材質,勉強能夠彎折。軟管被卷成兩圈放在瓷盆中,一頭像漏斗一般大小,一頭則是正常的圓柱形。 丁煙自己在腦中琢磨半天,怎么也不可能是讓自己用嘴吸吧? 一咬牙,心一橫,丁煙便將帶著漏斗的一邊當成了小勺,先是用這物的邊緣處刮掉了從傷口中析出的腹水。同時打量著高映葉的表情,見她臉色依然凝重,卻沒對她多加斥責,那應該是自己猜對了這東西的用法。 腹水順著細長的導管一路流到末端的瓷盆中,味道又酸又腥,只能用惡臭二字來形容。 高映葉讓丁煙扒開男人的眼皮,瞅了瞅男人的雙目,“不止是小腸被利器斬破缺乏合理處置,這人本身還有肝硬化,暴露在外這么久...”她表情萬般凝重,可見男人情況之惡劣。 丁煙完全聽不懂這些,但卻無比緊張,就連呼吸聲都輕了許多。 “先處理腸子吧,你把這里撐開,我來將壞死的部分剔除然后重新縫合?!备哂橙~用刀尖給她畫出了一個大致的范圍,讓丁煙用支架擴展視野。 丁煙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很愛做飯,至少在辟谷之前是如此,就算是處理生rou也從不手軟,可如今光讓她擴展高映葉的手術視野都令她有些心驚膽戰。 男人腹中的小腸被利刃斜著劃開一條線,由于是疾患,受傷前大概率沒有禁食,腸內甚至還有消化了部分的食物。 她也曾自詡冷靜,如今與高映葉一比,簡直自慚形穢。 可能是男人飲下的麻傷水中有些許麻藥的成分,不然劇痛之下就算是昏迷也很有可能被疼醒。 高映葉手法利落,刀刀見rou,這時代的手術用具雖說初具模樣,卻比不得丁煙在現代的條件,她卻能將剪子與小刀雙手并用,及時更換。 男人在前線時的應急措施做的很差,部分被縫針的地方如今也壞死了不少,需要高映葉處理的部分很多,丁煙覺得這人能活下來的機會無比渺茫。 她這一站便是兩個時辰,待高映葉最終將男人閉腹,已見夜色。 丁煙忍不住摸了摸男人的脈搏,能感覺到很細微的跳動。 還活著...心中的大石終是落下。 她仰頭看了看對面的高映葉,正見高映葉對她勾了勾手指,“你來一下?!?/br> 丁煙乖乖地跟著她一路到了室外,高映葉特地找了個比較偏僻的位置,解下遮住面的布巾與身上厚重的衣物。 高映葉伸了個懶腰,“為什么到這里來?” 聽了這話,丁煙愈發不敢取下面上的遮布,裝傻道,“???不都是一起隨軍來的嗎?” 高映葉的眼神十分凌厲,在丁煙的上半張臉上來回掃了兩次,“以為我沒認出你嗎,剛剛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沒有經過巫醫處的指教就隨隨便便冒充巫醫,他死了誰負責?” 丁煙又不是大夫,男人的生死本就與她不相關。 可高映葉一說話就抓住了問題的敏感之處,她若是路人身份,這人的生死就與她無關,可她假裝巫醫,無異于害人性命。 高映葉咄咄逼人,丁煙啞口無言。 “我們之前見過兩次,你追來是為了什么?”高映葉隱隱覺得面前之人能不遠千里從南疆到明周境內,是為了自己。 更精確地說,是為了自己身上的東西。 二人原本還能勉強算作泛泛之交,可丁煙的身份一經發現,似乎就隔了些什么,丁煙覺得有些尷尬,不知如何開口為好。 她能肯定無根水在高映葉身邊,但她大概率不會將東西交出來。如今正值南疆與明周交戰之時,傷者又何止數人。 她求無根水是為了救覃彧,而高映葉則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相比之下,高映葉的格局還要更高些。 正當丁煙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就有人匆匆從巫醫處的大門中跑了出來,看模樣應該是個巫醫,可她帶著布袋裝的行禮,正要離開。 戰場與后方的巫醫都是戰前便定好的,前線沒有發出緊急號令,應該是不會需要后方的巫醫上前線支援的。 這人是怎么回事? “喂,你要去哪?是前方要人嗎?” 高映葉很可能是整個巫醫處的紅人,她不認識這個要走的巫醫,人家分明認識她,“疫癥、疫癥來了,你不是醫術很好嗎,就看你能不能救活這一整城的人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