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和李媛番外 一
正德帝退位,太子楚旭即位。 皇位交接的日子,總是很忙碌的。 其實,忙的只是些儀式,比如,新皇登基大典,比如,皇妃的冊封,比如祭祖,比如祭天祭地,以及召見京城及各地的大小官員等等一些雜事。 至于朝政交接一事,并不存在,因為早在楚正元癱瘓而且不能說話之后,楚譽就一手安排好了一切,太子楚旭早就行使起了君王的權利。 楚旭夫婦入主皇宮,并沒有遇上什么困難。 忙碌喧鬧了一個月之后,皇宮又同之前一樣,寧靜祥和起來,大家各自安靜地過著日子。 楚正元的幾個皇妃美人,楚旭一律尊為太妃。 只有挑撥三皇子起事的陳貴妃,受了罰,其他皇妃們還算老實,楚旭并沒有虐待她們。 生了兒女的皇妃,楚旭一一分了府邸,命她們帶著各自的幼兒幼女,在皇宮外的府中過日子。 沒有生子女的,楚旭也不為難她們,誰想回老家,只需說一聲,就放出宮去。 太上皇還活著,這些后妃美人,就算是出了宮,可哪個敢改嫁? 就算敢改嫁,哪個又敢娶? 再說了,太上皇還沒有死呢? 再再說了,自古到今沒有后妃下嫁的先例。 就算是新皇楚旭不予理會她們改不改嫁的事,楚氏皇族還在呀,誰有那個膽子敢下嫁? 所以,后妃們沒人愿意出宮,還不如就在宮中養老。 因為她們知道,回到娘家,可沒人愿意給她們養老。 可楚旭不想讓她們繼續留在皇宮里,因為先皇的這些女人,個個都狡猾不省事,人一多,難保不會生事。 他在皇宮中閑步時,不止一次遇到,忽然跌到在他面前的年輕太妃;或是逛御花園時,遇上彈著哀怨琴曲的貌美年輕太妃。 當他不知她們打的什么主意? 這實在擾人心情。 楚旭便下旨,將所有沒有生孩子的太妃們,全都送往皇宮外的一處行宮里居住去了。 眼不見,心不煩。 氣得那些后妃們,撕碎了一地的帕子,跺壞了好幾雙鞋子。 紛紛罵著:不解風情的呆子新皇帝。 她們明明比新皇后還要年輕啊,新皇為什么不理她們? 好氣! 楚旭和嫡皇后是元配夫婦,又是自小就認識的,感情很好,就算皇后沒有生孩子,他也不納妃,如今若大的皇宮里,只有少量的太監宮女,顯得皇宮中十分的冷清。 失憶的李媛,漸漸地,便覺得宮中的日子,索然無味了。 就算有長寧和玉嬌,時不時地來看看她,有其他誥命夫人來看她,有李家人來看她,但她還是覺得,日子無聊。 因為她誰也不記得。 也就無法感知這人世間的悲歡。 如無腦的木偶人一般的活著,人生怎生有趣? 李媛站在慈明宮的后花園里,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無聲一嘆。 她究竟是誰? 她為什么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人們尊稱她為“太后娘娘”,可身為皇太后的她,不是應該深居宮中的嗎? 但一個月前,她為何會出現在城外的荒山之上? 不太年輕的她,身上為什么滿是歡愛后的痕跡? 她也時??粗R中的自己呆,她的臉,不顯老,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眉目如畫。 比她見到的大部分女子,都要貌美。 難道,有人喜歡她?那人又是誰? 她名義上夫君太上皇癱瘓多日,她去見他的時候,他的眼神中滿是嫌棄與怨恨,顯然,不可能是太上皇。 那人,究竟是誰? 她問了她的皇帝兒子楚旭,問他,她一個月前為何在城外。 楚旭說,她是想出門散心,才去了那里,說她不記得之前的事了,是因為爬山時,摔傷了頭。 她不大相信兒子的話,她便問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 不過呢,他們的說辭,跟皇帝兒子說的一樣。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還是皇帝兒子,以身份壓著所有事情,不讓她知道真相? 因為她私下問兒子,她的身上為何滿是淤青時,兒子說,是她摔成那樣的。 摔能摔出牙印來? 兒子含糊其詞,越讓她懷疑,那座山上,有著不尋常的事生過。 她對兒子提出,想再去那里看看,興許,能尋回些記憶來。 但兒子一聽她要去摔傷的地方,馬上嚇得臉色白,說什么也不讓她去。 李媛極為失望。 不能出宮,又不知道自己是誰,每天看著相同的風景,真是無聊透頂。 李媛嘆了口氣,轉身往花園外走去。 在她左右服侍的幾個宮女太監,慌忙跟上她的腳步。 “太后娘娘,今日天氣晴好,不如,去御花園里走走吧?”一個翠衣小宮女走來給李媛披著披風,微笑說道,“聽說,碧螺軒的菊花開了不少,各種顏色的都有?!?/br> 已經是九月末的天氣,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 李媛正感到日子無聊,便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也好?!?/br> “是,奴婢這就安排下去?!?/br> 李媛坐著四人抬鳳攆,由十幾個太監宮女簇擁著,進了御花園。 到了碧螺軒,果然可見一園的五彩斑斕的菊花,開得熱鬧。 “太后娘娘,奴婢扶您過去?!贝湟聦m女扶著李媛走下鳳攆。 不過呢,李媛的目光,只淡淡掃了眼那叢炫麗的菊花,心中并沒有生起多大的興趣,反而將目光,停在園子一側的一排楓樹葉上。 二十來株粗大的楓樹,葉兒紅了大半,風一吹,如紅海翻浪。 顏色艷麗可愛,賽過這滿園的菊花。 李媛看著那燦于二月花的楓葉,心頭莫名亂跳煩躁起來。 “我開始做嫁衣了哦,你幾時來娶我?”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腦海里,忽然響起。 聲音歡快,顯得心情十分的好。 李媛驚得睜大了雙眼。 那女子是誰? 要嫁誰? 她的記憶中,為何有那個聲音。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翠衣宮女現李媛的手指漸漸變涼,身子微顫,臉色也蒼白起來,慌忙問道,“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 “我很好,不用叫太醫?!崩铈碌哪抗?,一直望向楓樹那兒,“小翠,我想去那兒看看?!?/br> 她掙脫翠衣宮女的手,大步往楓林那兒走去。 “這世間樹有很多,可我只喜歡楓樹?!币粋€年輕男子的聲音,在李媛的腦海中忽然響起。 “為什么?”剛才那女子的聲音問道。 “總讓我想起,初初見你時,一身紅衣的樣子?!?/br> “呵呵,墨離哥哥的嘴,幾時變得這般油腔滑調了?來來來,讓我罰罰你的嘴!不咬疼你,你會繼續油腔滑調?!?/br> “沒有油腔滑調,我說的是真的?!?/br> “狡辯!” 墨離,墨離,墨離是誰? 李媛已經走到了楓林中,伸手撫著一株楓樹,望著那些被風兒吹得嘩嘩響地楓葉,努力沉思起來。 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這個人來。 而且越想頭越疼,心頭也如刀絞一般的難受。 為什么,一想起這個名字,她會很難受呢? 那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小翠!”她轉身過來,看向快步追來的翠衣宮女,“回答我,墨離是誰?” 翠衣宮女聽到那個名字,嚇得臉色死白一片,“奴……奴婢不知道?!?/br> “你敢撒謊的話,我命皇上重重的罰你!” 翠衣宮女死命地搖著頭,“奴婢是從其他地方調來服侍太后娘娘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李媛挑眉。 “真的不知道?!贝湟聦m女肯定說道。 奇怪了,太后為什么忽然想起了這個名字? 她不是失憶了嗎? 皇上再三下令,不準任何人對太后娘娘說起,有個叫墨離的人。 太后要是問的話,就說世上沒這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墨離是誰呢? 李媛看了那宮女一眼,抿了下唇角,“回宮吧?!?/br> 失憶的一個月時間里,她已經現了一個規律,人們越是否定的事情,說明,越是生過存在過。 她自有法子找到,那個叫墨離的人。 她的失憶,一定跟那人有關。 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