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窮途末路
安王一怔,林伯勇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楚譽居然一直在查? 這個楚譽,為什么要查林伯勇的事情?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過呢,他不會告訴楚譽,關于林伯勇的任何事情。 他喜歡看著別人,急得跳腳,喜歡別人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 “你胡說什么?他人已經死了,當然是成了白骨了,本王藏他做什么?”安王甩袖怒道。 楚譽冷笑,“安王兄,你在撒謊!他根本就沒有死!他還活著,對不對?你們不殺他,是想從他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對不對?” 安王暗吸一口涼氣,楚譽,知道? 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楚譽怎么這么神? “你可真會臆想!”安王冷笑,“本王還需要靠他的利益么?本王要什么有什么,稀罕他的什么?你這么揣測本王,真是可笑至極!” “你稀罕他在軍中的威望!”楚譽面無表情地冷冷說道,“林家長房是武將世家,林伯勇一人,就能喝退千軍,你稀罕的是,他在軍中的一呼百應的能力!” “胡說!”一向驕傲自大的安王,怎么可能會承認自己有所求?“本王是先皇之子!本王的威望會比他差?本王走到哪兒,哪兒千呼百應!楚譽,你的說法,未免太可笑了!” 他雖然在狡辯,在不承認,但是,他心中又不得不承認著,楚譽的每一句話,說得都是對的。 那些話,直戳安王的內心。 安王更加的心神不寧了,袖中手指緊握,心思飛快地轉著。 如果他不交出林伯勇,楚譽是不是會殺了他? 可他太熟悉楚譽的脾氣了,即便是他交出了林伯勇,楚譽也不會放過他的! 交出林伯勇,牽扯的事情就會太多。 整個安王府就會完! 而不交出林伯勇,他死了,他還有兒子在,兒子可以沿著他的路走下去! 完成他未完成的大業! 他沒那么傻! “這是你的狡辯,事實上,你在忌憚著他,你拉攏不了,就除,對不對?”楚譽冷冷一笑,“只是呢,任何的威逼利誘,對他都起不了作用。你想殺他,又怕殺了后悔,于是,就軟禁了他。對不對?說,他在哪兒?你交出林伯勇,本王今天放你一條生路……,如不然……” 楚譽又走近他兩步,手中的長劍晃了晃,劍尖森森然的寒光,刺得安王心頭一凜。 如不然……,就殺了他? 安王心中冷笑著。 他堂堂先皇之子,大齊國安王,怎能死得如此窩囊? 怎能死在自己弟弟的手里? 安王一面同楚譽周旋,同時呢,又在心中飛快地想著擺脫楚譽的辦法。 “楚譽!”安王瞇了下眼說道,“林伯勇這人,本王的確是不喜歡。但是,他更不喜歡你!你是非不分,居然為他說話來了,就不怕別人笑你?” “那是本王的事,安王兄,你就不必cao心了,快交出林伯勇,本王的時間和耐心有限?!?/br> 時間有限? 這是怕正德帝的人,尋到這里來了吧? 安王心神一動,反而不那么慌了。 對,楚譽也怕正德帝。 楚譽沒有圣旨,卻秘密回京了,被現了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本王不知,而且,也不會告訴你,任何關于林伯勇的事情!”安王忽然一笑,笑得很是肆意。 楚譽氣息一沉,這個楚正安,當真的狡猾! 他之所以威脅楚正安,便是要楚正安主動交出林伯勇,是不想硬闖昭陽府,得罪昭陽,從而害了林伯勇。 既然楚正安這么囂張,他還客氣什么? “楚正安,你真當本王不知你的情況?”他冷冷一笑,“你們殺了林婉音的真正目的,以為,能瞞住世人一世?這件事情要是公開出來,你以為,你還能調配出東北的一個兵士嗎?” 安王吸了口涼氣,楚譽怎么也知道了? “你胡說什么?本王堂堂大齊國安王,殺一個小女人做什么?”安王抵死不承認。 “因為你想反!以為林婉音聽到了你們謀反的消息,所以,你下了殺手!可事實上,你殺錯了人!是不是?”楚譽冷笑,“于是呢,你干脆一錯錯到底,連林伯勇也不放過!將整個林氏長房一齊除了!” 安王眸光一沉,“本王不知你在胡說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安王更加的心神不靈了。 “你抵賴也無用,人在做,天在看!本王今天,替林家父女,討回血債。你若不放林伯勇,那就拿你的命來換!”說著,楚譽的長劍挽了個劍花,飛快朝安王刺去。 他就不信,安王寧可關著林伯勇,也不怕死。 楚譽的劍風極快,安王嚇得飛快往后退。 他一邊退一邊怒道,“楚譽,你個瘋子!你殺我做什么?那林伯勇是死是活,與你何干?那不過是臣子,是個外人!我是你哥,是你親哥!我們是一個父親生的,你快住手,有事好好說話!” 親哥? 楚譽心中冷笑。 這時,他想起了自己左手的小手指。 那只小手指,在他五歲多時,被安王踩斷了,害得他后來撫琴時,遇上難度大的曲譜,總是彈不好。 林婉音的那支《落英舞》,他學著彈了三年,也沒有彈會,全是安王害的。 “你給我住口!”想起往事,楚譽更是勃然大怒,“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親哥?你幾時當我是你的親弟弟了?看,這是什么?” 他抬起左手,將那只無法伸展的小手指,遞給安王看。 “這是被你踩的,斷了,知道嗎?當時,我只有五歲多,而你,二十二歲!人高體壯!” “……” “我僅僅是沒有向你問安,你就揚言要踩爛我的一只手,說是給我一點教訓,教我懂見了兄長要問安的規矩?!?/br> “……” “那時,你當我是你的親弟弟了嗎?有你這么罰幼小弟弟的成年兄長嗎?” “……” “我不能與女色親近,親近便病,可你卻說,多多接觸,習慣就好,你明里暗中,送了多少女人進了我府里?” “……” “你看著我病,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生不如死的時候,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的親弟弟?你沒有!從來都沒有!” 楚譽想到自己,從小到大一直被安王欺凌著,虐待著,折磨著,更是怒不可遏。 想到慘死的林婉音,楚譽更是恨不得,想將安王刺成一堆rou泥。 恨不得讓安王跟林婉音一個死法! 他的眼神越來越冷,手中的劍越刺越快,刺得安王倉皇地躲閃。 “其實呢,本王早已不計較當年你對本王的虐待,誰叫本王小,你大呢?本王出生晚了,活該被成年的哥哥欺負。但是,你居然害死了林婉音!她是本王的底線,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安王心頭一驚,這家伙喜歡林婉音? 難怪他會咬著林家的事情不放手了。 楚譽這個瘋子,居然為了一個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跟自家人作對。 安王的腳本身就受了傷,手里又沒有武器,再說了,他又一直不是安王的對手,沒多長時間,他被楚譽的劍逼得踉蹌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楚譽——”安王嚇得身子一縮,額間的冷汗直往下淌,驚惶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有話好好說,你要什么我都滿足你,只要你放過我。再說了,林婉音又不是你的女人,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來跟哥哥為敵,你是不是瘋了?” “本王喜歡,與你何干?”楚譽咬著牙,手腕一晃,劍尖飛快刺向安王的脖子,“將林伯勇交出來!一命換一命!” 就在劍尖即將要刺向安王的脖子時,只聽“咣”的一聲響,一只飛鏢從暗處忽然擲來。 彈到了楚譽的劍上。 力道不小,震得楚譽的手,狠狠一麻。 可就因為這一麻,他手中的劍不由得抖了抖,偏離了安王的脖子。 安王借機往旁邊一滾。 與時同時,一道黑影子從暗處飛快閃來,伸手拽起安王的胳膊,將安王從地上提了起來。 “誰?”楚譽提劍去刺。 但緊接著,又有四個黑衣人出現了,攔著了楚譽。 先前那個黑衣人,趁機將安王帶走了。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后來的四個黑衣人,將楚譽團團圍在中間,提著劍,輪番來刺。 楚譽一面沉著應戰,一面屏息去感知安王和那個黑衣人的去向。 但是呢,那個黑人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他就感知不到那黑衣人和安王的去向了。 “你們是什么人?不怕死嗎?敢搶走本王的人!”楚譽想追安王,因此,手中的劍,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地在刺殺。 這四人,并不理會楚譽的問話,手中的長劍,一劍快過一劍。 將楚譽牢牢鎖在劍圈中,無法離開一步。 不過呢,楚譽的武功必竟高過他們,這些人攔了一會兒,漸漸地落于下風。 越刺越慢。 有人的身上,衣衫已經刺破,臉上也被楚譽的長劍,刺了幾個口子。 四人的神色,不再沉著,而是,漸漸地慌亂起來。 他們手中的劍,也越刺越沒有章法。 “你們已經敗了?!背u冷笑,“怎么,還不說身份嗎?是想讓本王,將你們的尸體送交順天府里,請仵作驗尸來查身份么?” 四個蒙面黑衣人,身上被刺得傷痕累累了,依舊不說話。 這時,其中一人的口里,忽然出了一聲低嘯聲,緊接著,四柄劍同時一收,四人腳步飛快往后退。 “撤!”有一人低喝一聲,四個人的身影同時一閃,消失在夜色里。 楚譽沒有去追。 窮寇莫追,他深知這個道理。 在不了解對方的人數和意圖時,他不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楚譽收了長劍,身影一閃,往郁嬌住的方向而去。 …… 離著這處莊子,有著五里地遠的一片小樹林旁,一條兩尺來寬的小道,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處。 小道的兩旁,長著齊膝的荒草,顯然,這是一條極少有人走的地方。 路旁林間的草叢里,紡織娘子正在歡快的叫著,偶爾,一聲夜鶯的啼叫聲,從遠處傳來。 夜黑,荒郊,因為沒有人前來,顯得這處小樹林格外的靜謐,越的陰森駭人。 淡淡的月色下,五個黑衣人,靜靜立于小路旁。 月光照在他們的配劍上,泛著幽幽的寒光。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個子頎長,身著披風,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真面容,只露出一雙狹長的雙眸來,目光涼如水地望著安王。 “安王殿下,你現在安全了?!彼p緩開口,聲音有些暗啞,是陌生的。 安王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他瞇了下眼,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們。 “多謝幾位相救?!卑餐醭迦吮欢Y,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使自己不至于太過于緊張慌亂,而損了身份。 “不必言謝,在下救出安王,也是路見不平于心不忍。譽親王身為兄弟,居然殺自己的兄長,實在是……”黑色披風的男子,不認可地搖搖頭,“要是在下有這樣的弟弟,一定是親手殺掉,免得他活著,更加的為非作歹,殘殺手足,有辱門風?!?/br> 安王想到剛才的事。 楚譽提著劍,對他步步緊逼,為了林婉音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楚譽居然要殺他,他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家門不幸?!卑餐鯂@了口氣,“本王自持對他不薄,沒想到,他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要殺親兄。先皇駕崩后,要不是本王照顧,他早死了?!?/br> 說著,他還長長的嘆了一聲。 安王說著慌話,臉不紅,心不跳。 黑色披風男子,眉尖微微皺了皺,唇角掛了抹諷笑。 因為天黑,他根本不懼被安王看到。 “如今安王殿下已經逃出來了,而楚譽也不敢追來,殿下請放心的去吧?!焙谝屡L男子,抬起手來,對安王做了個請的手式,方向指向路的遠方。 安王再次感激地抱拳,“多謝多謝,還不知幾位,尊姓大名,本王日后好答以重謝?!?/br> “在下幾人,是江湖游俠,怎敢讓王爺記著賤名?”黑衣男子朝安王抱拳行禮,“王爺不必言謝,王爺保重,告辭了?!?/br> 男子說完,轉過身去,往林間走去。 那四人也隨后跟上。 安王豎耳聽了一會兒,現,那五人的腳步聲,在漸漸地遠去,不多久,就聽不見了。 這個地方,只余幾聲夜鶯的叫聲,和草間的蟲兒,不知疲倦的叫聲。 這幾人是什么人? 安王回想著披風男子的聲音,努力去琢磨他們可能是什么人。 那個說話的披風男子,聲音雖然沙啞著,但是聽得出,男子很年輕,年紀差不多只在二十歲左右。 因為,他看到男子的手,是一雙很白皙的手,是一雙沒有做過苦力的手。顯然,男子的身份并不低,并不是什么江湖游俠,可能是,哪個世家的少主。 那么,又會是哪一家的少主呢? 悄悄救出他,卻不留下姓名? 安王想不出來,索性不想了,他開始想著將來,只要他不死,他一定會殺回來。 他有兵,有錢,他有糧草,他怕什么? 安王站在小路上,往左邊看看,又往右邊看看,又看了眼天上,通過天上的幾顆星子,他辨認出了方向,往北大步走去。 他的腿傷根本就不嚴重,他是偽裝的,為的是讓正德帝相信,他也是個傷殘者。 他也并不是順王景王和瑞王那等混沌之王,只知風月,只知酒rou,只知吃酒聽曲,不知戰事疾苦。 他是軍中長大的,他自小習武,他根本不畏懼野外步行的苦。 …… 附近的小山坡上,站著剛才那五個黑衣人。 “公子,看,安王往北去了?!币粋€黑衣部下,指著前方小路上的一個黑點,說道。 那是行走的安王。 會武的人,比普通人的目光要銳利好幾倍,因此,即便是在夜色中,也看得清遠方的人或物。 “他這是找他的部下去了吧?他的兵在西北?!绷硪粋€黑衣下屬說道。 “公子,只要安王不死,這大齊國,必亂!”又一個黑衣下屬說道。 “他害得正德皇帝的雙腿斷了,又關著楚譽的大恩人林伯勇,那兩個齊國身份最尊貴之人恨上他了,一定不會放過他。他又不甘心地跑了,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二人也會追殺他。他為了活命,必定和楚譽及正德帝對抗上,齊國不亂才怪?!钡谒膫€黑衣人屬下,諷笑了一聲。 第一個開口的黑衣人又說道,“安王已經知道,裴元志在他的火彈里動了手腳了,想必,也不會放過裴元志,而那裴元志,也是個野心家?!?/br> “哈哈哈,已經可以預見,齊國的將來,一定是亂成一鍋粥的樣子?!钡谒膫€黑衣人,得意地大笑一聲。 黑色披風的男子,輕聲一笑,“不正好嗎?我們可以像國師大人交差了?!?/br> “是?!碧岬絿鴰煷笕?,四個黑衣下屬,一齊斂了神色,齊齊站好聽候吩咐。 北蒼國國師,那是神一般的人物,一個閉關多年不出,也能攪亂天下的神。 北蒼國二神,一是國師,二是攝政王玉衡。 國師尚黑,攝政王尚白。 一黑一白,左右著北蒼國的局勢,誰也制衡不了誰。 于是,這二人便將手,伸向了南方的齊國。 誰將齊國搶到手里,誰就能左右北蒼國。 黑色披風的男子說道,“寫信給國師大人,就說,他吩咐的任務,完成了,他可以隨時來中原了?!?/br> “是?!彼娜艘积R應聲。 “公子,你還要繼續呆在齊國嗎?”第一個說話的黑衣人,想了想又問道。 “我是左青玄,左家少主,不留在齊國,去哪兒?”他轉身過來,目光輕輕掃過四人的臉上,“左家留給我若大的家業,我為什么要丟下,去做個苦行僧?” 他完成了他人吩咐的任務,可他的事,還沒有處理好。 裴元志說,人生如賭局,賭贏了,一生幸福,輸了,一生悲苦。 楚譽不賭,卻做著比賭更冒險的事,認準一件事,再多艱難險阻,也不放在心上,一路往前。 而他,為他人活了二十年,今后的余生,他要為自己活。 不如,賭一場。 …… 楚譽放棄了去追安王,而是悄悄潛入莊子的后宅,來找郁嬌。 莊子的外面,響著震天的喊殺聲。 莊子里,不時有人來人往,大聲地喊著,“瑞王有令,婦人老人不要出屋,各自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刀劍不長眼,死傷自負!男子們全都到前院集合,貪生怕死之人,格殺勿論!” 楚譽避開著奔走的衙役,尋到了郁嬌的住處。 因為攻打莊子的,都是楚譽的人,所以,郁嬌并不擔心,刀劍會傷著她。 灰寶告訴他,她的屋頂上,園子的幾株樹上,都藏著暗衛,一共是四人。 再說了,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武功不差的霜月,一個鬼機靈的灰寶,她怕什么呢? 她安心地睡著覺。 霜月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楚譽跳進她的園子里,來到窗子邊,霜月聽到聲響,飛快坐起身來。 蹲在地上一只楠木盆中瞇著眼的灰寶,撩起一邊的眼皮,吱唔一聲,“嬌嬌,楚閻王來了?!?/br> 郁嬌飛快扯開帳子,見霜月也走下了涼榻,她笑了笑,“是你主子來了?!?/br> 霜月哦了一聲,難怪灰寶這只小東西,不見驚惶地跳起來,只懶洋洋地吱唔了一聲。 原來是熟人來了。 “奴婢先離開一會兒?!彼滦Φ?,因為灰寶是公的,走時,霜月還不忘將灰寶拎走了。 灰寶不服氣地叫嚷著,“混蛋,松手松手,皮快被扯掉了!霜月混蛋,快松手!” “人家兩口子親熱,你個第三者在現場呆著,不嫌礙眼?當心主子將你扔鍋里燉湯喝!”霜月見四腳獸不服氣地踢騰著四只腳,咬牙低聲怒道。 灰寶哼哼,“老子是獸,人類的情愛看不懂!” 楚譽推開半著的窗子,從外面跳進屋來,便見郁嬌站在屋中,只穿著一身中衣,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屋中沒有點燈,但他目力極好,看清了郁嬌臉上,驚喜的神色。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你怎么還沒有睡?”說著,他快走幾步,朝郁嬌走來。 郁嬌一把摟著他,“楚譽,你沒事吧?外面的情況怎樣了?我問霜月,那丫頭一直報著平安,不肯跟我講實話?!?/br> 雖說,她在床上睡著,但是,她又哪里睡得著? 楚譽說,晚上會起兵,安王怎能老實?裴元志怎肯老實著? 還有不知名的人,會不會趁著莊子里亂著,前來摻和一腳? 楚譽雖然在暗,但是,他要面對的是狡猾的安王,和疑心病最重的正德帝,郁嬌怎能不擔心? “你在擔心我?”楚譽反手摟著她,笑了笑,“我這不很好嗎?外面的情況,全都是按著我的計劃在進行著,沒有亂。另外,皇上那里,已經派人在抓反賊安王了,他被扣了一頂反賊的帽子,想翻身,就難了?!?/br> 郁嬌聞到了他衣衫上,沾著的一些血腥氣,蹙眉嘆道,“抓安王很危險吧?我哪能不擔心你?我……” 景家人雖好,但怎能陪她一輩子? 將來陪她的,只會是楚譽。 “他跑了?!背u說道,“不過呢,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不會有好下場。他傷了皇上的雙腿,皇上那里,還能饒得了他?他除非是逃到外邦,或是鉆進深山老林里,藏上一輩子。嬌嬌就不必cao心了?!?/br> 安王跑掉的事情,郁嬌遲早會知道,所以,即便是他不想告訴郁嬌,擔心她害怕,他還是說了。 因為這必竟不是小事,她會很快知道,還不如早些告訴她,讓郁嬌心理上有些準備,防著安王同伙的暗算。 “跑了?”郁嬌很詫異,“他的腿不是殘疾的嗎?他居然也能跑?”想了想,又道,‘楚譽,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說,是不是有人接應他,他的同伙?” 正德帝不是個昏庸的皇帝,他受了重傷,莊子里,四處都是他的暗衛,特別是那個王貴海,簡直是狗鼻子。 因此,楚譽不敢帶太多的人進來。 他將暗衛們安在她的身邊守著,只身一人去追安王。 安王跑了,也是再所難免的事情。 楚譽的人手不夠。 楚譽點了點頭,“你猜對了,的確有人接應他?!?/br> “安王的本事倒是大,敢在這處莊子里,安插暗衛?!庇魦奢p笑,要知道,楚譽的武功可不低,能將楚譽打敗的暗衛,一定是武功高強者。 楚譽想說,不是安王的人救走,而是另有他人,又擔心郁嬌會擔心,便閉口不說這件事了。 “他跑了更好,皇上會以為,他做賊心虛,更加不會放過他!”楚譽冷笑。 “他是咎由自??!”郁嬌揚唇諷笑。 不敢點燈,郁嬌摸黑著,親自打了水,給楚譽凈面,又拿出事先帶來的干凈衣物給他換。 “將就些吧,今天晚上亂,沒法讓你痛痛快快地沐浴?!庇魦膳踔律?,看著洗臉的他說道。 楚譽回頭,看著她,心中狠狠一暖,真想將她娶回去,這般日日夜夜過著平平靜靜的日子。 “我不計較,姣姣怎么安排都行?!彼α诵?,又道,“嗯,嬌嬌越像個賢妻的樣子了?!?/br> 郁嬌朝他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還有心情調侃我?” 楚譽卻說道,“現在,著急上火的是他們,關我們什么事?來來來,睡覺!” 楚譽凈好面,換好衣,將郁嬌推回到床上,他自己躺到涼榻上去睡了。 不過呢,郁嬌剛躺下,又挑了帳子招手叫楚譽,“進來,一起睡?!?/br> 楚譽愣住,“一起睡?” 蹲在屋頂警戒的赤焰,嚇得腿一軟,直接坐到瓦片上去了,屁股重重壓著屋頂,出了一聲輕響。 其他幾個暗衛,一起朝赤焰翻了個白眼,然后呢,又一起倒豎大拇指,強烈的鄙視著他。 鄙視他的不鎮定。 赤焰冤枉,他暗守的可是屋頂,那幾個離得遠,聽不見,他聽得見??! 赤焰跳下屋頂,打著手語,對其他的幾人說明了聽到的話。 另外三個暗衛:“……” 于是呢,非禮勿聽的四個護衛,自覺地退離開來,走到遠些的地方警戒去了。 小女主子今天主動招呼男主子一起睡覺,一定會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他們還是遠離吧,單身漢子聽著聲音,一定會噴鼻血而亡。 郁嬌見楚譽愣愣看著她,隱約可見他放光的兩眼,就知道,他誤會她的意思了。 她的臉頓時一黑,“我是說,你在那兒睡,會招蚊子,還是到床上來睡吧,這床挺大的,睡兩個人不成問題?!?/br> 因為是在鄉下,這處莊子里的花木又格外的多,白天時,蚊子也在肆虐著,到了晚上,簡直是蚊子集體出來開會了,嗡嗡聲能將人的耳朵震聾。 楚譽點頭,站起身,往床這兒走來,“嬌嬌不會對我做些異常的舉動吧?” 郁嬌的臉,更加的黑了,咬牙怒道,“你放心,你脫光了站我面前,我也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我還小?!?/br> “那我放心了?!背u鉆進了帳子,伸手一撈,將郁嬌撈懷里摟著了。 晚上天涼,摟著睡,并不熱。 郁嬌:“……”她的內心是崩潰的,她表面的年紀,不到十四歲,可她的內心,已經十七歲了。 眼見楚譽的身體越來越guntang著,她的心越跳得厲害,心中升起一股想將他拔光了來看的沖動。 楚譽見她扭來扭去的,一直不睡,唇角彎起,心中暗自一笑,他伸手輕輕一點她腰間。 郁嬌身子一軟,滾進他懷里,老老實實地去睡了。 楚譽卻沒有睡,而是下了床,掩好帳子,穿好衣衫,走出了屋子。 霜月聽到腳步聲,抱著灰寶從耳房里走了出來。 “主子?!?/br> 楚譽點了點頭,“謹慎著守著四小姐,莊子里仍會不太平。安王走了,但有一個裴元志還在這處莊子里。本王不知他此時的目的,你們要以十二分的小心,防著他接近四小姐?!?/br> 霜月神色一斂,“是?!?/br> 楚譽走到園子的院墻邊,又喚出暗藏地赤焰及三名暗衛。 赤焰盯著楚譽,一臉的不解,“主子,這么快?這……半碗茶水的時間都不到啊?!?/br> 楚譽聽得一頭的霧水,“什么半碗茶水?” 赤焰眨眨眼,拿眼往郁嬌的臥房看去一眼,“主子跟四小姐啊,在床上……滾的時間還不到半碗茶水的時間……,要不要屬下尋些補身子的藥來……” 撲通—— 楚譽抬起一腳,將赤焰狠狠地踹到地上去了,也將赤焰的話,堵了回去。 楚譽低聲怒道,“你整天在想什么?” 他咬著牙,想說,要是他和郁嬌洞房,一定是十碗茶水時間才停下,半碗茶水?笑話!那不是他。 赤焰一頭霧水,“……”不是想的那樣? “補什么補?胡說八道當心本王割你舌頭!四小姐好心,擔心本王被蚊子咬,要本王到床上去睡,可這是睡覺的時候嗎?下回,不許帶耳朵來,誰帶耳朵,本王害了他的雙耳!” 楚譽長得漂亮,他身邊的護衛,也是個個漂亮,護衛們都等著楚譽娶了郁嬌,他們好去找媳婦,誰舍得割去雙耳? 那還找得著媳婦嗎? 赤焰和另外三人,被楚譽罵得嚇得趕緊著捂著雙耳,一個個跑走,給郁嬌做著警戒去了。 廊檐下的霜月,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四個白癡!” …… 郁嬌睡下了,楚譽不能睡,他游走于莊子的各處。 …… 這一晚,豐臺縣令是睡不著的,外面有賊子攻打莊子,他哪里敢睡? 帶著一眾衙役跟莊子外的賊子廝殺。 裴元志為了表忠心,也跟在豐臺縣令的身旁,一起廝殺賊子。 郁文才更是不敢睡了,一直守在正德帝的臥房外,等候著正德帝的隨時差遣。 他心中暗暗心驚,幸好聽了郁嬌的警告,沒有替安王說一句好話,否則,他這會兒就被瑞王捆了,送往大理寺去了。 因為,莊子外頭的人,是安王的人啊,他要是替安王說了好話,如今安王反了,他就成了反賊的同伙了,他就得沒命! 想到這里,郁文才一陣后怕。 心中也對郁嬌,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出了亂子,三王也是睡不著的。 郁文才站在臥房外間,他們三人,則陪著正德帝,坐在臥房的里間。 正德帝的護衛明正,帶著人守在這處園子的附近。 另一個護衛明義,正帶著人跟在豐臺縣令的左右,一齊抵抗著反賊們。 “皇上不必擔心,安王不得人心,反不起來的,也遲早會被抓到的,如今天下太平,沒人愿意去打仗。有人挑起戰爭,百姓也會反感的,沒有了百姓支持,安王的大業,成功不了,他根本打不進京城來!”瑞王見正德帝一直冷著臉,坐在床頭,一言不,瑞王忙安慰著正德帝,“皇上又下了通緝令,他現在,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成不了什么氣候了?!?/br> “哼!”正德帝冷哼一聲,“死遁?想要假死來個死遁?然后,他好起事?楚正安!朕饒不了他!” 想到安王做過的種種,正德帝心中的氣,不打一處來,“多派些人,務必要抓到安王!” “回皇上,已經吩咐下去了?!比鹜跽f道。 “郁丞相呢?”正德帝朝臥房的門口中喊了一聲。 郁文才快步走了進來,“皇上,臣在?!?/br> “你女兒還在莊子里,你去看看,她有沒有受到驚嚇,如實來報?!闭碌壅f道。 郁文才一愣,都什么時候了,正德帝居然還關心著郁嬌? 他心中不服氣,但不得不點頭,“是?!?/br> 豐臺縣令心知這是一場假的攻打莊子,所以,和賊匪們打得“熱火朝天”,“難分難舍”。 為了顯得自己英勇,趁著夜黑無人注意,他飛快往臉上抹了血,以便裝英勇善戰戰的人。 只要裴元志,對攻打莊子的人,起了微微的疑心。 趁著亂時,他走到一旁,拉著暗雕問起來,“暗雕,你有沒有現,攻打山莊的人,有些古怪?” 暗雕也看出來了,“他們武功高強,不像是普通的兵差,倒像是……一群江湖人士??墒?,江湖人士少呀,哪里有這么多的人,看上去……,有近千人了?!?/br> 裴元志眸光一沉,“你去暗查一下,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務必要查清楚!” “是?!?,暗雕暗著指示,悄悄地離開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攻打莊子里的人,才漸漸地少了。 豐臺縣令馬上邀請,將兩個自稱是裝弱的人,抓到了正德帝的面前。 這二人也是梟龍衛們扮成的。 “講!”正德帝目光如劍,盯著那“反賊”怒喝一聲,“講假話者,直接拉去喂狗!”又說道,“安王是如何對你們吩咐的!” 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