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 第90節
驚訝又不驚訝, 沒有人回應。 心底角落卻是實實在在空了一空。 她原以為他昨天說的不在只是氣話,其實還是會在家等她, 等她回來對他說生日快樂,畢竟那是一個有著不同尋常意義的約定。 沒想到他是真的不在。 身體里一陣無力, 她輕輕靠在墻壁上,就這么靠了許久才摸出手機。 點進微信, 她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昭棠:【你在哪兒???】 過了很久他也沒有回復。 今天的氣溫很高, 外面驕陽似火,昭棠站在樓道里,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怔怔望著外面刺眼的天光。 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 她覺得有些冷。 她忽然想起當初沈惜時問她, 如果回來以后沒有與他重逢,她還會將這里當作家嗎? 那時候她沒有辦法回答假設,此刻她卻無比清楚的知道了答案—— 不會。 她匆匆趕回, 站在沒有他的家門口, 茫然無措。 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從心底蔓延,密密麻麻的像藤蔓,迅速生長, 很快就將它包裹得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她沒有家。 望城不是她的家, 臨絳不是, 歲宜也不是。 眼眶里含著淚水,在她低頭的一剎那落到了白亮的手機屏幕上。 她用指腹輕輕抹掉,點進微信,打字的手輕顫。 他始終都沒有回復。 飛機十點半落地,手機在打開的一瞬間響個不停。 昭棠的信息很快就被淹沒在無數的生日祝福信息和電話里。 他沒有在意所有人,徑直點進她的頭像。 眠眠:【我可以來找你嗎?】 心尖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立刻給她回了電話。 冰冷的女聲提示關機。 他心里忽然很亂。 飛機艙門打開,路景越第一個走出。 直到回到摩卡小鎮,她的手機依舊關機。 他用密碼開了她家的門,家里的東西還和她離開時一樣,一點動過的痕跡都沒有,她看起來像是根本沒有回來。 可他知道,她回來過。 他又回到對門,將各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最后想起什么,又自嘲地握拳錘了下自己的頭。 她就沒來過這里,他們總是很自覺的將對面當成了他們的家,所有的溫存纏綿都是在那里。 他又試著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還是關機。 他揉了下太陽xue,腦子里思索著她會去哪里。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以為又是哪個狐朋狗友的生日祝福,煩躁地掃了眼,卻是個陌生號碼。他心口突地跳了一下,立刻接起。 “您好,我是順豐快遞,這邊有您的包裹,請問您現在在家嗎?” 路景越心里說不出有多失望,情緒不是很好地說:“不在?!?/br> “好的,那我給您放菜鳥驛站……” 路景越正要掛電話,忽然想到什么,多問了一句:“誰寄的?” “寄件人,昭棠?!?/br> 路景越神情一動。 快遞員已經在樓下,很快就送了上來。 是一個紙箱,沒什么重量。路景越道了聲謝,目光落在快遞面單上。 望城寄過來的。 打開來的一剎那,他就怔住了。 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紙盒子。 看起來像是一個自制的盲盒,盒面上畫著一對少年少女。 他們身上穿著高中藍白色的校服,男孩很高,女孩才只到他的肩膀。 盛夏的午后,圍墻外,兩人走在青綠的樹蔭下,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間隙落下。 四個盒面,總共四幅畫。 第一幅,兩人并肩走在一起,女孩扎著高馬尾,不算長,垂下來剛剛過脖子的長度,男孩黑發利落,側眸看著她,眼底浮動著笑意。 第二幅,男孩忽然走到了前面的一棵樹下,轉身面對著女孩。他身高腿長,仗著身高優勢,長臂彎起,輕而易舉就碰到了青綠的樹葉。 第三幅,男孩等在樹下,女孩一路往他跑去,眼底浮動著不服輸的倔強。 第四幅,女孩一躍,手指將將碰到頭頂的樹葉,身子被男孩抱在懷里。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跳進男孩的懷里,清澈的水眸里滿是驚訝。男孩伸臂抱住她,直直看著她的眼睛,眼底浮動著得逞的壞笑。 路景越盯著盒子上的畫面,思緒在一剎那就回到了那個灼熱的午后。 “路景越,你怎么長這么高???” 那年他高三,已經一米八幾了,她才一米六,不知道怎么的就陷入了身高焦慮??偸窃谒磉厗査趺撮L的。 他哪兒知道怎么長的? 隨口使壞,騙她跳起來摸樹上的葉子,她自然是不信的。 后來,他考上了望大。 盛夏的午后,兩人走在樹蔭下,陽光從樹葉縫隙里落下,熱風迎面吹來,熱烘烘的。 他心思一動,忽然快走了幾步,走到前面那棵樹下,回頭望著她:“你來摸摸這片樹葉?!?/br> 他稍微彎起手臂,都不用踮腳,抬手就輕而易舉碰到了樹葉。 她或許是被他激起了勝負欲,立刻不服輸地朝他跑來。 那片樹葉有點高,他特意找的。她費了點力,跳起來指尖將將夠到。 她開心地笑起來。 落下的瞬間,卻被他一把抱進了懷里。 少女的身子軟得不可思議,貼著他硬實的胸膛,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懷里的溫軟融化。 她慌張地看他的眼睛。 他也看著她,藏著比盛夏烈日還要灼灼的熱度。 他盯著她花瓣一般的嘴唇兒,心底仿佛燒著一團火,最終卻只是吊兒郎當說了一句:“我讓你跳起來摸樹葉,你怎么趁機跳到了我懷里?” 回憶仿佛隔著一個時空。 他收回思緒,小心地將盒子打開。 沒有什么重量的盒子,里面只裝了一張粉嫩可愛的卡片。 男人看清卡片上的字,手指輕顫—— 昭棠兌換券。 他猛地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 郊外的墓園,一整天一個人也沒有。灼灼的日頭照下,連空氣都彌漫著昏沉的寂靜。 昭棠抱著一束百合花拾級而上,走到葉君繁的墓前。 七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除了照片稍顯陳舊,照片里的女人還是年輕美麗的模樣。 昭棠無聲凝視著她,照片里的女人也同樣凝視著他。 不過是一張沒有生命的照片,可是眼神卻仿佛還活著。昭棠在她的目光里,很快就落下了眼淚。 她從前從來不會久久直視著這張照片。 不注視,就不會落淚,就仿佛真的沒有了悲傷。 可是此刻,除了照片里的女人,她不知道心里的話該對誰說。 她不知道到她這個年紀了,其他女孩子難過的時候是不是還會對mama訴說。 但她的記憶里充滿了各種女孩的聲音,隔著電話喊“mama”的聲音。 那是她大學本科的時候,剛剛成年的女孩第一次離開家、離開父母,獨自一人在外地念大學。每個晚上,她們都會給父母打電話。遇見什么事,快樂或者悲傷、或者既不快樂也不悲傷不過是一件很平凡的小事,她們都會給爸爸mama說。 她從來不打電話,因為沒有人接她的電話。 只有在很難過很難過的時候,她才會撥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墒悄莻€號碼也不會給她任何的回應,它早已隨著葉君繁的離開變成了空號。 悲傷和快樂,困惑和迷茫,她都無人可說。 然后就習慣了,什么都不說,漸漸的也一樣變得堅不可摧。 “我錯了嗎?” 她哽咽著問照片里的女人。 照片里的女人只是溫柔地凝視著她。 肌膚白皙,眉眼美麗,最漂亮的是嘴巴,小小的,唇角自然往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