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個非人類收養后 第69節
李老師聽出了外面是同事張老師的聲音。張老師是幼兒園里的體育老師,平時熱愛運動,弘二頭肌相當發達,李老師每次站在這個肌rou猛男身邊,都覺得頗有安全感。 “你……你是人是鬼?”李老師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上下嘴皮子控制不住地顫抖,驚慌地發問。 門外的張老師顯然是沒想到李老師會問出這么個問題,停頓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半個月前長了痔瘡,是我陪你去藥房買的藥,還有你大學的時候暗戀隔壁系的?;?,人家結婚那天你喝了八——” 李老師仿佛被火點著了屁股,慌忙從床上跳起來開門,把屋外毫不留情曝光自己黑歷史的惡魔迎進屋:“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你不是鬼了,你再說下去我明天就可以收拾收拾辭職了?!?/br> 比起被鬼抓走,李老師更害怕自己得了痔瘡的事,還有失戀后買醉,結果喝到了假酒,喝了八瓶都沒醉的糗事被樓上樓下的女同事知道。 李老師剛打開門,就見外頭的張老師左手菜刀右手折凳,儼然是一副要干架的模樣,又被嚇了一大跳。 張老師見李老師沒出什么事,也沒有被脅迫的痕跡,沒好氣地說:“你剛才叫啥呢,我還以為是有賊進你家門了,怕你出事,抄上家伙就來了?!?/br> 李老師指了指不停閃爍的燈,俊秀的臉上寫滿神神叨叨:“我……我家不干凈,燈閃個不停不說,還有東西拍我窗戶,我還在紙上看到了那東西的手??!” 張老師有被無語到,毫不留情地拆穿李老師:“……又半夜看鬼片了是吧?!?/br> 李老師據理力爭:“這次真不是我心理作用,是真的鬧鬼?!?/br> 張老師冷笑一聲,走進李老師的臥室里,一把打開窗戶,指著長到他窗戶邊上,被風吹得時不時拍打到他房間玻璃的樹枝問:“這就是你說的鬼?” 李老師見狀松了口氣,語氣訕訕:“……原來是樹枝啊?!?/br> 張老師作勢拍他一巴掌:“這燈都這樣了,還不快去買個燈泡來,我給你把燈泡換了?!?/br> 李老師:“這燈泡?” “接觸不良?!睆埨蠋煼藗€大白眼,“你真以為鬼這么閑,沒事干來調戲你個要啥沒啥的窮鬼啊?!?/br> 李老師:“……”有被扎心到。 或許是因為被“窮鬼”二字傷害到,李老師一時間都不怕走黑漆漆的樓道了,很快就從樓下小賣鋪里買了個張老師指定的高瓦數燈泡回來。 張老師好人做到底,踩著自己帶過來的折凳給李老師換上了燈泡,這燈泡瓦數高,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晝,看不到半點陰影。 李老師正要感謝張老師,就見張老師面帶嘲諷,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那張“血手印”,嗤笑一聲把手抄報拍在李老師懷里:“一張手抄報就把你嚇成這樣了,你這可太虛了?!?/br> 張老師做完了好事,開了嘲諷,不帶走一片云彩,啊不對,帶走了自己帶來的折凳和菜刀離開了。 李老師低下頭,查看對方拍到自己懷里的手抄報。 只見上面赫然不是什么流動著的鮮血,只是用紅顏料按的手印,沒晾干后就豎著放了,導致顏料再次流動,才會看起來像是新鮮的血手印一樣。 李老師覺得很淦:“……” 現在的家長可真是的,非用紅色按手印,多換幾個顏色不行嗎? 姓張那小子明天肯定就把這事宣傳得整個幼兒園都知道了! 他的一世英名??! 李老師悲痛萬分地打開了手機,點進“大一班家長群”內,十分高情商地發了一條群公告: 請家長們注意一下,以后的親子作業盡量以營造溫馨氛圍為主,色彩可以大膽鮮艷一些哈。 公告剛發布,這幅手抄報的創造者——小谷芋的家長便回復了一個收到。 態度坦然萬分,絲毫沒有懷疑李老師所說的“不溫馨,不鮮艷”的手抄報是自己家的作品。 畢竟她家的手抄報主打色可是好看的大紅色,哪里不鮮艷啦? 印的更是一家人的手印,哪里不溫馨啦? 分明完美契合題目啊這是! 翌日,李老師帶著自己挑選好的優秀作品來到了教室內,一一做了表揚,然后將優秀作品粘貼在了教室后面的展示墻上。 至于小谷芋的這幅,李老師還是很欣賞這份創意的,他私底下找到小谷芋,給了他一張新的手抄報紙,讓他將手印換成更加絢爛的顏色后重新交上來,再張貼到展示墻上。 小谷芋對于自家的親子作業可以被展示很是開心,也不糾結要換手掌印顏色的問題,開開心心地帶了白紙回到家中說了這事。 卻見mama臉色一變,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昨天那條群公告說的是我?” 小谷芋懵懵地睜圓眼眸:“?” …… 幾天后,容瀟上街采買一些生活用品,她在鎮上逛了一大圈,終于將東西買齊了。 鎮西邊她之前從沒有來過,還有點新鮮勁,忍不住目光朝左右多看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她忽的瞧見了河畔,柳樹下,站著一個神色迷惘,身著白衫的虛弱魂魄。 這魂魄已經呈現出淡淡的虛影,如果不仔細去瞧,甚至完全可以將他忽略在景色之中。 容瀟看得出來,這魂魄已經虛弱得幾乎沒什么神志了,他只是機械地站在柳樹下,時不時便重復一遍自己先前做過的舉動。 容瀟知道,有過缺損的魂魄,便是他這樣的,他們會忘記生前大多數的事情,只記得少數幾件,并不停地重復著自己僅存的記憶,仿佛想要借此回想起什么。 但實際上,這樣的殘魂已然不能算是鬼了,他們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基本上只能算是一段有形態的記憶。 他伸出手,撫摸著柳樹粗糙的枝干,感嘆著什么。 數分鐘后,又是一遍。 容瀟對這種殘魂沒什么興趣,抬起腳便要離開。 誰知就在離開的一瞬間,那殘魂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些什么,竟然做出了重復舉動外的其他事情。 這令容瀟不禁生出幾分震驚來。 只見那殘魂驀地抬起頭,眺望容瀟所在的方向,而后竟是一步一步地朝容瀟這邊走來。 這殘魂穿著一件白衫,作書生打扮,臉生得有幾分風流在,想必生前也是個體面人。 容瀟上下打量一眼殘魂,有些好奇對方能做出什么舉動來,便干脆站著等他來。 那殘魂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每走一步,魂魄都如同水中月被激起漣漪一般劇烈地晃動著,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似的。 終于,那魂魄走到了容瀟的面前。 他的神色仍舊是茫然,并沒有恢復記憶的跡象。 “留,留步?!睔埢晁粏〉卣f。 他低垂著腦袋,視線落在容瀟腰間的豬崽木雕上,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容瀟沒想到這殘魂還是個能說話的,奇道:“有事?” 那殘魂卻又不應答了,呆滯地站在原地。 容瀟便又問了一遍,那殘魂卻仍是沒有反應。容瀟便以為剛才的“留步”也是這殘魂重復記憶中的一部分了,抬腳離開。 幾日后,容瀟又到河邊的商店里采買東西,再次撞上了這只殘魂,他依舊機械地站在河邊撫摸著枝干,瞧見容瀟,卻又再恢復一瞬的光彩,走上前來喊她“留步?!?/br> 容瀟只以為又和上次一樣,沉了口氣,不欲和一只殘魂計較,抬腿便要離開。 然而就在容瀟轉身時,她忽然聽見那殘魂開了口,說出了第二句話,聲音依舊是如同裂帛一般的嘶?。骸鞍Ⅷx……” 他對著容瀟腰間掛著的豬崽木雕喊道。 這一聲雖然沙啞但容瀟卻聽得真切,她忙回過頭,解下腰間的木雕舉到那殘魂面前:“你認識文鴛?” “阿鴛?!蹦菤埢瓯阌纸辛艘宦?,原本無機質的眼眸中仿佛因此而生出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光澤。 容瀟看他這模樣不似作假,猜想這殘魂大約是和文鴛有些聯系,說不定還是千年之前的舊情人什么的,干脆便道:“想見阿鴛的話,就跟上來吧?!?/br> 但他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容瀟別無他法,只好拿出木雕在那殘魂眼前晃了一圈:“想要嗎?跟上來就給你?!?/br> 那殘魂便真的動了起來,如同木偶那般笨拙地跟在容瀟身后。 容瀟好幾次回頭去看那殘魂,只見他的魂體已然動蕩得不成樣子,卻仍舊努力地跟上來,她有些害怕這殘魂還沒到家就完全消散了,只得拈手施了一道鬼力加在殘魂上。 如此一來,殘魂才變得穩固一些。 容瀟一路帶著殘魂走到了家中的庭院前,忙喊道:“文鴛快出來,有你的快遞?!?/br> 殘魂不解快遞是什么意思,呆愣愣地站在庭院里等待。 然而數分鐘后,出來的卻不是文鴛,而是燕寂。 事業心很強的燕寂一邊走出客廳一邊說:“她去山上找合適的雕刻木材了,到的是什么快遞???是不是廠家寄過來的測評樣品?” 容瀟往后讓了一步,好讓燕寂看清自己身后的殘魂:“喏,這個快遞?!?/br> 燕狀元清俊的臉上流露出迷茫神色:“……?” 容瀟攤攤手,解釋道:“路上見到的,好像認識文鴛,我就把他帶回來了?!?/br> 她想了想,又說:“既然你現在沒什么事,不如和我一起給他穩固一下魂體,不然一會兒文鴛沒回來,他就先消散了?!?/br> 燕寂消化了一下容瀟帶來的信息量,而后隨著容瀟一起結印朝殘魂中注入自己的鬼力。 數分鐘后,二鬼額上沁出汗液,結束灌輸鬼力的舉動。 才剛喘了口氣,容瀟便瞧見了不遠處抱著許多木頭塊,往庭院里走的文鴛。 “快來看看,這鬼你認識不,”容瀟為了穩固這殘魂費了不少力氣,這會兒忙招呼道。 而那一直呆滯著的殘魂,這時也仿佛察覺到什么一般,朝身后望去。 剎那間,萬籟俱寂,蟲鳴和風聲都停滯了。 一張熟悉萬分的面龐猝不及防闖入文鴛的眼簾,她在看到這張木訥呆滯的臉時,腦海里便自動浮現出了對方嘴角帶著壞笑,逗弄自己的生動模樣。 “周……周……”文鴛顫抖著嗓音,脖頸上經絡暴起,她想要叫出對方的名字,卻因為過于激動,而發不出成形的聲音來。 一如她得知周清閑死訊的那一天。 第70章 姜習初登場 在文鴛的呼喚下,那原本沒有什么自主意識的殘魂慢騰騰地移動起來,他一步一頓地走到了文鴛的面前,呆滯了許久,終于試探著,從懷里拿出一塊繡著并蒂蓮的手帕,遞到文鴛的面前。 即便是周清閑只剩下一段記憶的殘魂,卻也見不得文鴛哭泣的模樣,下意識地想為她做些什么。 “別,別哭?!敝芮彘e如同孩童第一次走路般踉蹌著開口,想要哄哄眼前這個哭得傷心的人。 即便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文鴛看著殘魂的那張臉龐,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思念,一把將自己失而復得的相公緊緊抱在懷中。 殘魂的懷抱冰冷如同冰窟,但文鴛卻依舊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溫暖,最溫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