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狗血的一家 第97節
三皇子做了幾年朝堂滾刀rou后也倦怠了上串下跳,他現在就干一件事情, 時不時就提一下那位從來沒見過的大哥熙隆皇太子。 他不但跟外人提起, 還喜歡詢問皇帝,和他一起回憶往昔太元雙驕的種種。 這導致皇帝對太子的失望更加重了一層。 三皇子也不為啥,就單純是為了惡心太子。 但不得不說這還真的是點中了太子一派的死xue, 再加上皇帝因為之前生病的關系, 格外的敏感, 看到年富力強的太子已經不單單是失望,而是警惕了。 證據就是開年之后太子一派,包括皇后和二公主都受到了幾次不大不小的斥責。 而與之相反的是后頭成長起來的小皇子們,十四五歲的年紀,鮮嫩又感覺不到威脅,皇帝本來就多有偏頗,最近更是偏心偏的光明正大了。 而小皇子們的親娘年紀最大的還不到四十,年紀小的剛三十出頭。 正是一個女人最成熟飽滿的年紀, 加上在宮里養尊處優,看上去更加的年輕。 這些出身不高但容貌姣好的各式嬪妃美人們讓出身高貴重規矩的皇后也忍不住浮躁起來。 皇后的變化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太子的性子更加陰暗執拗了。 京都城南一座不起眼的茶樓里, 茶客們談論著哪位小皇子被哪位大儒收為了弟子,不知怎么的話題就慢慢說道皇帝現在的一眾皇子身上去了。 就有那意氣書生為太子抱不平:“太子殿下乃是陛下如今的嫡長子, 這么多年擔當儲君也從沒有大錯, 早年陛下大臣都不曾挑剔太子殿下, 如今這般又是為何?不過是人心變了而已!” “你這話說得什么意思?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陛下和眾位大臣對太子殿下挑剔乃是應有之義?!绷碛袝q駁,“再說又不曾拿太子殿下和旁人比對,熙隆太子也曾是陛下嫡長子,如何就比不得了?” “如今朝堂什么情況?只是兩位前后兩位太子殿下的比對嗎?”那書生不服氣,“還有誰看不出熙隆太子不過是個由頭,陛下和大臣們如今對太子殿下百般挑剔,莫不是還想以幼壓長,以庶壓嫡不成?” “就是,嫡長乃宗法宗制,是三鋼倫常之正理,皇室乃萬民之表率,豈可輕易亂了規矩!”又有人附和。 也不知道怎么的,這個小小茶樓里的幾句大話就傳了出去,正直三年春闈之際,關于太子被陛下大臣們挑剔的話題一下子就引爆了上京都的舉人圈子里。 皇帝聽到了消息后怒不可遏將太子叫來罵了一頓。 太子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降。 等到太子走后,皇帝才頹然坐在龍椅上,對著身邊的大總管道:“太子真是太不堪大用了?!?/br> 大總管不敢吭聲就低頭只管站著,但是后頭燒茶的兩個小太監卻差點因為這句話嚇死。 好在大總管沒有要他們的命,只是讓他們緊閉雙嘴。 但秘密只要有了第二個人知道,那就不可能再是秘密了,果然這句話悄悄的在暗地里流傳開來了。 而最先知道的自然是掌控后宮的皇后。 初初聽到的時候曹皇后簡直面如死灰,立刻下令在后宮封鎖了消息,但這后宮里有幾個不是人精,就算一開始不知道的后面也都猜出來一點了。 整個太子一派都陷入惶惶不安之中,其中最為恐慌的就是太子了。 終于在皇帝定下春闈考官,太子一派發現自己一個都沒有撈到之后,徹底爆發了。 春闈還沒有開始,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皇帝飲宴定下的考官大臣們,太子在宴席過半眾人酣然之際,帶著當日執勤的禁軍副統領假傳圣旨,直接圍了飲宴的宮殿。 宴會之上也有好幾位同屬太子一派的人站起來,僅有的幾位武將反應也快立刻站到了皇帝身前,只是他們多是白發蒼蒼的,并且沒有帶武器的。 “陛下保重龍體不若早日傳位于太子,坐那逍遙的太上皇!”文臣們緊跟著年老的武將一起站在皇帝身前護駕,再前頭就是幾位如今正當用的重臣,對著開口的朝臣就是破口大罵。 太子站在下頭看著上面穩穩坐著龍椅上的皇帝,曾經如高山一般不可翻越的父親已經垂垂老矣,鬢角早已斑白。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更別說他還知道父親自負一身武功所以身邊沒有另帶暗衛。 “父皇,兒臣請父皇退位讓賢?!碧踊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副統領和幾百禁軍。 “豎子!不侍父君的亂臣賊子,你怎如此厚的臉皮敢稱自己是賢?”刑部尚書直接跳腳破口大罵,“我看你吃飽了撐著閑的!” 太子臉色鐵青,一直面無表情的皇帝都忍不側目,他家刑部尚書什么時候罵人嘴皮子這么利索了?和那幫子御史換了嘴了? “太子,你可知今日你走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了?”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然后又落到了他身邊的副統領身上,“張副統領,朕記得你曾是熙隆太子的親衛?!比舨皇怯羞@份履歷在,這人也沒那個本事這么快當上副統領。 “謝陛下惦記?!睆埑谔中辛艘欢Y,“卑職確實曾在軍中擔當過熙隆太子的親衛?!?/br> “如此說來,你也是舊人,那你為何要行此犯上作亂之事?”皇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態度淡然,目光卻十分銳利。 “卑職要為熙隆太子報仇!”張弛抬起頭口中的話石破天驚,“熙隆太子何等人物,若不是當年陛下特意縱容,熙隆太子如何會被人暗算,如今二十五年了,熙隆太子依然渺無音訊,現下有此良機讓卑職復仇,卑職豈可錯過?” 張弛的話讓朝中大臣頓時用驚疑的目光看向皇帝。 “你放屁!”一聲呵斥響徹整個大殿,不但震住了一眾大臣,太子和張弛,連皇帝都立刻轉頭去看,只見不知何時一個年輕的朱袍官員站到了邊上飲宴的桌子上,抬手指著張弛,“你自己貪慕虛榮還敢扯上熙隆太子做大旗?” “是那位刑部侍郎?” “沒錯就那是那位,另一位在邊上沒出聲呢?!?/br> 皇帝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站在上面一個站在旁邊的一對年輕男子,相似的容貌,同樣的朱袍。 哦,是今年新上任的那對雙胞胎侍郎,連大朝都沒參加過幾次呢。 “熙隆太子失蹤前,他身邊的親衛全部戰死,你是個什么東西,早早被調離了熙隆太子身邊,不過一個阿狗阿貓,你也配談什么報仇?”沈華呸了一聲,“你要真是為了舊主報仇,那你第一個該捅死的就是站在身邊的太子殿下,他才是熙隆太子失蹤后的直接受益人!” “沒錯!什么豬腦子也配談報仇?”刑部尚書立刻跟上,“只有利益才會有爭斗,誰是最后受益者,誰就是幕后之手。陛下和熙隆太子乃是嫡親父子,就是今日太子造反怕也不會丟了性命,更何況熙隆太子?!?/br> 皇帝:他知道他家刑部尚書為什么變成這樣了。 “我家大人說得不錯,不過一個被天上的大餅迷了眼睛的蠢貨,也配談熙隆太子,今日太子殿下是怎么作妖都沒有性命危險的,倒是你們怕是要全家老小一起被你們送下地獄?!鄙蛉A雙手擊掌,一臉恍然大悟,“太子殿下怕就是有恃無恐,所以才想要到陛下面前搏上一搏的吧。也就你們這些蠢貨用全族人頭給人當槍使?!?/br> “閉嘴,孤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侍郎來說嘴?!碧右姷侥切┐蟪冀l眼神閃爍,立刻大聲呵斥沈華。 “就說你怎么了?”沈華一點不帶怕的,“今日你要是成了,我以后還能不能說話都是兩說,今日你要是不成了,那還有何我不敢說的?” “你!”太子知道沈華說的事實,沈家兄弟是自己父皇一派?;庶h培養的接班人,肯定是在他的清理范圍之內的。 “有些人就是不要臉,一不用風雪中守邊疆,二不用幾千里奔襲勤王,三不用四處奔波平定叛亂,日日高床暖枕,頓頓錦繡高粱,一出生別人就幫你鋪平了道路,就這樣還連平地都走不穩,還好意思覺得自己能成一代明君,迫不及待想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鄙蛉A拍了拍自己的臉對著太子道,“你怎么就有這張臉的?到底誰給你的勇氣?我還說不得你了?我們兄弟獵戶人家出身,十年寒窗苦讀自己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你一個摘落地桃子都差點被桃子噎死的人到底哪里來的臉在這里呵斥我?憑你是陛下嫡子?” “太子殿下如此天真當真是讓臣等倍感荒謬?!鄙蝻L臉上帶著溫和的淺笑,一步一步走了出來,沈華就跟在他身后,“陛下又不是被后宮嬪妃牽扯的窩囊帝王,太子這個嫡子的身份就跟紙一樣薄脆?!?/br> “如今的皇后原也不是陛下原配,也不曾為沈家守過重孝,廢立不過陛下一念之間,只要陛下愿意,誰人不能是嫡子?”沈家兄弟身后同樣一身朱袍的謝硯帶著和沈風同款的微笑也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他們在拖延時間?!睆埑谝彩菤獾膮柡?,被熙隆太子調離親衛營本身就是對他能力的否認,他一直都視為污點,“還請殿下下令,速戰速決,這三個只會些花拳繡腿的書生礙不了什么事?!?/br> “哦?那可不一定哦?!鄙蛉A歪了歪頭,沈風和謝硯默契朝著太子出手,張弛一驚立刻上前護衛,沈華跟在后面劈手就是一個手刀,直接砍在張弛拿著大刀的手上。 大刀脫手沈華一撈一轉,先橫掃張弛身邊的人,之后轉手刀鋒就架到了張弛的脖子上,然后拎著人連轉兩圈一下子脫離了可能被禁衛包圍的范圍,然后看向臉色慘白一臉驚恐看著他的張弛,咧開嘴一笑:“張副統領,你說誰只會一點花拳繡腿呢?我這個文武雙全可是一點沒有參水的?!?/br> 從出手到最后帶人轉移落地,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別說其他人了,就是張弛身邊最近的禁衛都只來得及在刀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閃躲。 而至于參了水的兩個,很顯然也比太子要厲害多了,更別說沈華還給兩人掃了一波小怪打了一個時間差,還是兩個圍一個,不過前后腳的功夫,太子也被謝硯勒著脖子拎了回來。 沈風則抬手對著上頭的皇帝抬手一抱拳:“還請陛下開恩只誅首惡!” 皇帝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呼吸,聞言深吸一口氣:“準了?!?/br> 沈風這才轉頭看向圍住大殿的禁衛軍們:“諸位還不放下武器叩謝皇恩?” 頓時噼里啪啦都是扔兵器的聲音,而大殿里剛才跳得正歡的太子一派官員統統跪倒當地,面無人色。 完了,他們全都完了。 第一三二章 太子逼宮這事兒前后不到兩個時辰就全部解決了, 看似簡單但其實是因為為了今日不但太子做了很多的準備,沈家兄弟和謝硯也做了相當的準備。 張弛一直是一個隱患,為了不讓他有機會靠過來, 他們安排人將人引薦到了太子身邊, 甚至太子身邊都有他們安排的人。 他們安排這些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太子被廢,只是沒有想到這位太子殿下和他的擁護者們比他們以為的還要有野心,也更膽大, 居然敢逼宮。 若不是他們早做準備, 就算后面不成功,今日在宴會上的大臣怕也要死傷好一些。 好在除了三年前打馬游*街的時候他們展示過一點花拳繡腿的功夫,之后再沒有任何表露, 連每年皇帝組織的圍獵活動, 沈家兄弟和謝硯都是旁觀者, 這才讓太子這一派人幾乎沒有將眼光放在他們三個身上。 畢竟他們三個當真是現在叫得出名的大臣中年紀最輕的三個了,二十歲出頭的正四品六部侍郎,也是罕見了。 當天晚上都沒有過夜,整個京都就到處都是抓人的禁衛軍,前朝后宮都清理了一大波,無數白日里還金尊玉貴的富貴人兒,晚上就成了階下囚。 整整三天整個京都才清理完成,另外還有人領命出京都去任上抓人的。 等到第五日皇帝論功行賞, 特別嘉獎了三位年輕的侍郎,詢問他們有什么想要的嗎? 這其實都是套話, 從來都是大臣表示我什么都不想要,然后大表一番忠心, 再然后皇帝把早就準備好的禮賞賜下去。 然后君臣得宜, 雙方都歡喜。 結果: “啟稟陛下, 微臣確有一所求?!?/br> 沈風這話一出,群臣側目,大家心中不由暗諷:這愣頭青到底太嫩啥都不懂。 皇帝倒只是微微挑眉抬手道:“講?!?/br> “微臣想為家父求一恩典?!鄙蝻L坦言家父獵戶出身一生好武,沈家進京都后為滿足父親與人切磋的愿望,就在城郊開了武館,“三年之間武館倒有了學員兩百余眾,其中多數皆是上一屆武舉生員,故而微臣想為家父在武進士的擂臺旁求一座位,好讓微臣家父一覽眾位武舉人的英姿。 ” “愛卿孝順,朕準了,劉愛卿可聽到了,給沈愛卿的父親在觀擂臺上留一個座?!被实垡宦犘α?,立刻招呼辦理之后武舉的禮部尚書。 “微臣遵旨?!倍Y部尚書立刻出列應答,然后再退了回去。 皇帝也沒有問你還要什么東西或怎么樣,而是轉而詢問沈華:“你哥哥給你父親求了個座,那你呢?” 沈華一點沒有因為自家大哥表現的孝順有壓力,咧開嘴笑著回答道:“父親大哥一向寵微臣,微臣照顧好自己就是對父親最好的孝順了?!?/br> “哦?你父親這么不放心你?”皇帝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臣子和自己這么說話,挺新奇的,也來了趣味。 “父親總怕我這張嘴得罪人被人堵小巷子套麻袋?!鄙蛉A話剛落刑部尚書就哼了一聲:“那可不,陛下不知,刑部有多少人想堵了這小子這張嘴?!?/br> “那可堵不著,小沈愛卿一身武藝可不尋常,倒是讓朕都驚訝了?!被实圻@話說的很是平常,但是大家都感覺里面一股肅殺之氣。 只有沈華一點沒有感覺到用力點點頭:“陛下驚訝就對了,微臣可是故意遮掩,這還是第一次露餡?!?/br> “這倒是奇怪了,你文武雙全是好事兒,為何要遮掩?!被实鄄[了瞇眼睛笑著問道。 “自然是為了不被人堵在巷子里套麻袋了?!鄙蛉A雖然沒有抬起下巴,但是那臉上可得意了,“只有所有人都以為我只會一點花拳繡腿,他們套麻袋才會只找一些地痞流氓出手,要是知道我功夫如此之好,他們花大價錢請練家子我豈不是麻煩?” “那你就沒有想過,別人知道了你這么高的武功,說不定就不敢找人堵你了?”皇帝覺得這大約是今年聽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陛下有所不知?!鄙蛉A臉上表情豐富,剛才還很得意的樣子,這會兒已經一副生無可戀了,“微臣父親大哥雖一向寵微臣,但在管束微臣方面向來嚴格,前兩年還多了一個就住在對門的端方正直妹夫,每日上衙下衙同行,休沐去謝氏族學當夫子,那日子簡直毫無波瀾,也就晚上和人玩兒做迷藏的樂趣了,然而微臣從前日開始連這唯一的樂趣也沒有了?!?/br> “……哈哈哈哈,沈小愛卿指著這點子樂趣?”皇帝目光掃過微微別開臉的沈風和謝硯,撫掌大笑,“你武功這么好,怎么還怕你大哥和妹夫呢?” “誒——”沈華長長嘆口氣,氣氛醞釀的非常到位,“陛下不知,微臣喜好口腹之欲,平日里的俸祿要攢著娶媳婦兒,在外頭買點新鮮的吃食全靠大嫂給的零花錢,微臣哪里敢和大哥大小聲,至于妹夫……微臣武功雖高但微臣打不過meimei?!?/br> 沈華說完長長嘆口氣,一臉被生活折磨的滄桑。 “哈哈哈哈……沈小愛卿你……”不但皇帝笑得拍大腿,連群臣都有不少沒忍住低聲笑了起來,“那小沈愛卿想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