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 第35節
季娘子有沈公子,侯爺有數不盡的女子垂憐,可就是挺好? 然而,仲北聽到這話卻急促地呼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能冒出火來。 施岐一個“肯”字戳到了他的痛腳,侯爺若是肯垂憐,他們這些人還有什么可擔驚受怕的?還會憋屈地待在潞州城這個鄉下地方?早就歡歡喜喜地回了平京城,期待小主子降生了! 事實上,這么多女子侯爺全都收下了不假,可只晾在那里讓她們涂脂抹粉,有心思活泛的女子偷偷跑到侯爺藥浴的地方,直接被削了發絲送去做姑子去了。 若不是侯爺他……禁錮著自己,怕是那把劍削掉的就不是那女子的發髻而是她的項上人頭了。 施岐被帶著到了別館最深處的一個房間,一進門還未見到侯爺的面,他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因為,這處不起眼的房子里面擺滿了鎖鏈和泛著冷光的兵器。定北侯聶衡之身著黑色的寢衣,就歪在榻上陰測測地看著他,“本侯,現在有一件事讓你去做。你做好了,施家全滅的證據就會送到寧王和辰王的手上?!?/br> 施岐抬眸看過去,無意中瞥到一處的時候心中發寒,若是他沒看錯,定北侯寢衣下露出的手腕上面紫青色的痕跡是鎖鏈留下來的…… “朝中在爭吵著立太子,楊家是大皇子的外家。施岐,時機若是恰當,楊家滿族都逃脫不了?!甭櫤庵抗馊缋?,不同以往的陰郁,如同只余徹骨的冰冷。 “不知侯爺,想要我做些什么?”施岐沉默了片刻,咬牙開口。 “本侯要你去江南一趟,具體做什么到了那里會有人告訴你?!甭櫤庵畾埲痰毓戳斯创浇?,他的手段顯然還有人沒親自領略過,從前是他心慈手軟優柔寡斷罷了。 只是去江南一趟,施岐提著心稍稍放下,只要不是對季娘子不利便好,“侯爺有命,施岐便是赴死也在所不惜?!?/br> 他應下命令,想起季娘子說的話準備過了年節出發。 “仲北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行裝和馬匹,最多兩個時辰后你出城去江南?!?/br> “是?!?/br> 大仇得報的曙光就在眼前,施岐沒敢耽誤,回去就開始匆忙交接自己手上的事情,之后又趕回季府想同季娘子說自己離開一事,順便將定北侯別館中微妙的異常說與她聽。 然而,季初去了堂伯父家里直到傍晚才回來。 最后的一點時間內,施岐只來得及和她告別以及提了一句別館內住進了許多女子。 “那么多的鶯鶯燕燕,想必侯爺能找到和他心意的嬌美女子,挺好的?!奔境醴磻降?,呂通判的女兒他都能接受,想來是徹底放開了自己享受女色吧。 “池家大公子似乎有段時間會在江南,你若遇到難事也許可以尋他幫忙?!彼_口囑咐,親自送他到府外。 施岐應下,騎著馬在稀薄的霞光中遠去。 施岐離開的隔日就是除夕,季府也只剩下季初和雙青等人,不過她還是采買了許多的吃食和炮竹,貼上了紅聯,和雙青說說鬧鬧,玩了一會兒炮仗,大半個晚上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除夕夜守夜是個傳統,即便季尚書和夫人都已經去世,只有季初一個人了,她還是在跪拜了父母的牌位后守起了夜來。 年紀大的諸如管家等人已經回去休息了,雙青迷迷糊糊地也撐不住,最后唯有季初一個人還清醒著,她看著窗外的月光,忽然生出一種悵然的感覺。 夜色深重,當炮竹的聲音徹底消停天色發白的時候,她才關了窗回去入寢,轉身的那刻并未看到窗邊一閃而過的高大黑影。 以及窗邊落下的一滴血。 第五十一章 窗臺上落的一滴血很快就干涸了, 凝固成暗紅色的一團。雙青心大,無意中瞥見還以為是沾上的炮竹灰,直接讓小丫鬟給擦去了。 新年伊始, 季初的心情很好, 難得換上了壓箱底的流彩暗花云錦曳地裙,外罩了梅花紋紗衣,看得雙青眼前一亮, 就連去堂伯母那里拜年的時候都被拉著夸贊了一番。還有新歸來不久的堂嫂盧氏, 盯著她的衣裙也是目不轉睛。 云錦珍貴, 一匹價值可值千金, 可珍貴有珍貴的道理,穿上身的時候輕薄柔軟暗帶流光,再加上季初的心靈手巧, 盧氏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傳言不可盡信, 族中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姑子明明清艷無比,獨有一番別樣的風姿。 季初心細看出了盧氏對身上曳地裙的喜歡, 回去自家想想似乎箱中還有些云錦, 就讓人將箱子尋了出來。她打開一翻果然發現還有不少云錦,拿出兩匹讓雙青送給堂伯母和堂嫂,雙青俏生生地抱著走了。 似乎好久沒做針線活了,季初看著滿箱子各式各樣的布料, 覺得堆放在庫房挺可惜的。有些布料過了時間, 不僅顏色不鮮亮了,還有可能會出現霉氣。潞州地處南方, 比起平京城而言潮氣也格外大些。 季初的針線活很好, 往日未出嫁的時候常常給父母制衣, 后來在國公府的時候聶世子身上里里外外穿的也都是她的手藝。如今起了興致, 她就讓人將其他堆放的布料也搬了出來。 然而,當幾口箱子紛紛打開在季初面前的時候,她卻盯著其中的一口怔怔愣住了。 這口箱子里面裝著的并不是成匹成匹的布料錦緞,而是她曾經專門為自己的夫君聶衡之制的衣衫。 白色黑色的輕薄里衣全都是用最上等的柔棉和素錦制成,直接占了半口的箱子,另外一半則放了顏色鮮艷的外袍,多是紫色和紅色。還有一件聶衡之曾經吵著要穿的紅黑色鎏金刺繡廣袖袍,這件廣袖袍華麗至極,足足費了季初一個月的功夫才完成,奈何聶世子唯一穿的那次被定國公斥責太過張揚,于是季初好說歹說又許了他許多條件后給他收起來了。 卻沒想到她收到這里,帶回潞州來了。季初手指撫摸著上面精美的繡樣,稍稍有些為難。這些男子的服飾她留著總歸不太好,若是扔掉了又實在太可惜了。 糾結了一番她讓人先將箱子放在了自己的寢室,準備尋個合適的時機處置掉。 單那些里衣全是新的,改一改還能當作他用。 季初的年節是在繪畫和針線活中度過的,每日松松散散卻又不乏無聊,偶爾再到堂伯父那里說笑一番,閑適的生活很得她的喜歡。 就連雙青也好幾次在她的耳邊感慨,這個年節是近幾年過的最舒服的一個了,身上都懶洋洋地圓潤了一些。 季初笑著睨她一眼,手中動作不停,很快就完成了一件月青色的直綴,樣式清爽大方。 “娘子,這莫不是給那位沈郎君制的吧?”雙青拉長了語調,一雙眼睛不停地瞟來瞟去,明擺著開口搞怪。 聞言,季初的臉有些熱,淡定地哼了一聲,“勿要瞎說,我如何知曉沈公子的尺寸,不過是隨便制的,等施岐從江南回來的時候你拿給他,布料遇了潮,再不用就壞了?!?/br> 雙青懊惱嗯了一聲,連忙正色收起來,“也是,施郎君馬上要當值了,是要穿的光鮮一些?!?/br> “不過團藍色和青色的布料太多,我們去往堂嫂那里再送些,剛好恭賀堂兄調任歸來,我這里完全用不上?!奔境跤诌x了些布料,眉眼舒展,堂兄在外地做縣令還未滿三年,昨日才傳來的消息,居然被調任到潞州城做了從六品的推官,推官掌刑獄訴訟一事,不得不說正是目前季家所需的火中炭! 據堂兄說,好似潞州城中的推官突然搭上了貴人,幸運往上升了一級,又極為好運地調去了富庶的江南做官,于是潞州的推官一職就空了下來。 他在地上的政績不錯,祖籍又是潞州,好運地得了這個機緣,做上了潞州城的推官。 從七品的縣令到從六品的一府推官,旁人都道季家自季尚書去世后重新旺了官運,如今上門恭賀的人甚多,堂伯父每日笑瞇瞇地愁慮盡去。 不得不說,季初在聽聞這個好消息的時候也狠狠松了一口氣。潞州城有堂兄在,胡家動起手腳來就不那么容易了,上輩子禍害了季家的征丁可能也不會再發生了。 她們去了堂伯父家中,送了布料后沒想到還多了一個意外之喜,衡表兄同沈聽松再次一起上門了。 季初看著幾日不見的清雋男子不由多看了兩眼,她自那日自己尋過沈聽松一次后便沒有再去見他,不比上輩子比鄰而居,這輩子一個在南城一個在東城,若不是刻意上門極難遇見。 “沈兄,我還有事和姑父說,你先在這小花園賞會兒風景吧?!焙夤h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腳步匆匆像是被人追趕著離開了。 不算大的小花園里面瞬時只留下季初和沈聽松二人。 “聽聞季家有喜事,衡兄便拉著我來上門恭賀,不想遇到阿初?!鄙蚵犓缮裆珮O為坦然,仿佛不覺得衡公遠離開前的演技十分地拙劣。 究竟是衡公遠上門尋他還是他故意引著衡公遠到此,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季初也不戳穿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聲音清脆,“的確是有喜事,你們來的時機正好。昨日兄長得到調令,過了年節就要留在潞州城做推官了?!?/br> “是么?那倒真是合了阿初的心意?!鄙蚵犓勺谑噬厦?,瞥見女子眼中的松快心下一動,目光在她格外明艷的臉龐和裝扮上多停留了一瞬。 聞言,季初眸光微動,輕快地坐在他面前,聲音壓低了些,“如此,胡家人也不敢亂來了,之前我一直擔心他們會在今年的征丁上動手腳。三年一征丁,不知各族又有多少郎君要受苦了?!?/br> 她下意識地對沈聽松毫無保留,“一路從平京城到潞州城,見識了許多不平之事,也不知潞州城還能太平多久。上一次父親在的時候,族中征丁去了還算比較輕松的地方,縱使如此他們歸來的時候也去了半條命。這次,有可能上戰場,還不知有多么兇險?!?/br> “天下興亡,總是如此?!弊谒龑γ娴哪凶勇勓陨裆珔s無多大變化,他能動用江南的勢力幫季初的堂兄調任到潞州,卻對這天下事只能袖手旁觀。 否則,表面的平衡被打破,要么他死要么生起戰亂。 “也是?!奔境觞c點頭,看著他臉上的意興闌珊,彎起了唇角,“再過兩日便是元宵節了,潞州城中會有花燈展出。據說若是猜中了聚賢樓東家的燈謎,就能拿走他們那里最漂亮的一盞花燈?!?/br> 季初的目光躍躍欲試,上輩子她和沈聽松居住在南城的市井,兩人曾在花燈節那日一同游玩,沈聽松似乎看出了她對花燈的喜歡,老神在在地猜謎贏走了一盞轉手送給了她。季初很少收到他人的禮物,很稀罕地擺在了房中,歡喜了許多時日。 她的眼中似乎含了千言萬語,沈聽松手指不停地摩挲著玉扳指,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清幽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臉,“你若喜歡,我便拿了送你?!?/br> 季初瞇著眼睛笑了,彎彎的像是兩泓清泉,即便是又過了一世,沈聽松對她還是這般的好。 “好?!?/br> 一家歡喜一家愁,同季家的歡呼雀躍相比,胡家卻像是陷入了重重烏云之中。 先是胡夫人惹怒了定北侯,再是胡家五郎不堪身死,再接著他們一直記恨的季家突然走起運了,得了推官的職位。 這叫胡家人這個年節怎么開心地起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們便派了人也就是胡夫人方氏上門拜見外甥女呂清霓。 外甥女到了定北侯的身邊,少說也是一個寵妾,日后說不定還會一步登天做侯夫人。 胡家想借著外甥女的枕頭風探探定北侯的意思,究竟是不是胡夫人惹怒他,故而才對胡五郎不留情面,如今氣可消了?畢竟死了胡五郎還有胡家那么多人,他們不敢冒險。 胡夫人很順利地見到了外甥女,然而讓她有些失望的是外甥女似乎還沒有得到侯爺的召幸,居然和那么多的女子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侯爺他白日不準我們靠近他住的地方,若是離得近了些就會被金吾衛驅趕,什么臉面都不給。夜里他倒是經過這院子幾次,待不上一刻鐘就立刻回去,根本不讓女子近身,舅母,我至今還只見過侯爺一次呢?!眳吻迥薏蛔〉乇г?,她本來就心高氣傲,如今被晾在一旁焦躁的情緒已經快要爆發了! “不如,稍稍使些手段?”胡夫人死了兒子心中壓著怨恨,比外甥女還要急切。 呂清霓眼睛一亮,胡夫人咬牙附到她耳邊低語。 第五十二章 “如侯爺所料, 我們暗中守了南城幾日,發現其外松內緊。那人身邊雖然只有幾個仆人,但都極為警惕, 而且身手不錯?!眲e館中, 聶衡之的近衛低聲向他稟報,垂著頭不敢抬頭看他。 事實上,如今別館中敢直視聶衡之的人寥寥無幾。 雖是陽光明媚的白日, 聶衡之的眼底卻帶著比黑夜還要深沉的陰霾, 森戾可怖, 比起年前, 他臉頰消瘦了不少,眉骨顯得愈發高聳鋒利。 “看來,本侯還真是小瞧了這位沈公子?!彼托σ宦? 而后眼神更加冰冷。 “侯爺, 已經查清潞州城原本那位推官走的是江南的官路,據聞是江南節度使穆慶元親口要去的?!?/br> “屬下也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傳信給施岐讓他深入調查沈家?!敝俦钡浆F在為止還處在驚訝之中, 本來侯爺只是簡單地派了人到江南調查沈聽松的底細, 剛得到他是沈家旁支一個庶子的消息,夫人就答應了……求娶。 侯爺用石刑處死了胡家五郎,當然也不會放過區區一個商人的庶子。然而,他們沒想到只一個商人庶子, 住在鬧中取靜的南城, 暗中居然有那么多人相護。 于是,侯爺將施岐打發去了江南, 查的不僅是沈聽松, 還有江南的沈氏一族。 施岐的消息還未傳來, 潞州城的推官突然高升去了江南, 留下的位置被季家人,也就是夫人的堂兄得了。 江南,夫人,潞州,這么多巧合結合在一起,便是仲北都從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夫人看中的沈公子應該不只單單是一個小商戶的庶子,他居然能暗中駛動江南的官場! 除此之外,他身邊區區幾個仆人能守的一處院子滴水不漏,抵過金吾衛的窺探…… “繼續牢牢盯著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本侯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甭櫤庵拿嫔溆?,語氣并未變化。 底下人頷首應是,有序退下。 “侯爺,三爺還在外面等著您?!苯l退下后,仲北悄悄瞥了一眼外間的一個身影,低聲開口。 定國公府隨著聶錦之流放,定國公被貶為平民而煙消云散,可接下來定北侯府在平京城取而代之。 聶茂之還算是幸運的,審時度勢在兄長和父親之間選對了人,所以在定國公府變成定北侯府后他還是妥妥的富貴主子,府中的三爺。 然而,聶衡之打敗了戎族后卻未回京,眼看年節在潞州城過,之后好像也沒有回去的意思,聶茂之敏銳地察覺到京中的風向不對,一過了除夕快馬加鞭投奔長兄來了。 他今日才到達潞州城,本來想讓長兄為他接風洗塵,可在感受到別館中怪異的氣氛看到那一群鶯鶯燕燕后,他老老實實地龜縮起來了,坐在外間即便長兄沒有見他的意思也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