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穆行之卻全然不顧，奪過手機，聲音有些顫抖再次確認了一遍：“茉茉，是你嗎？”

    平板上的直播已經進行到那段電話鈴聲響起，穆行之失神愣住的場景，宋以茉滿意的看著，她笑了，聲音沒什么溫度的喊他。

    宋以茉：“穆行之...”

    電話那頭的穆行之心頭抖了一下，這是三年來，宋以茉回來以來，他第一次在她口中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

    他連忙應了下來，此刻的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全然忘記了自己是身處在一個怎樣的場合，而他這么做又會造成怎樣的下場。

    看著直播里他狼狽的樣子，宋以茉不慌不忙的說著：“我現在在公寓門口，你有沒有時間來給我開門...”

    宋以茉故意等了幾秒制造懸念：“你要是不來，我可就再回去了?！?/br>
    樓道里一片寂靜，而宋以茉的平板音量沒有絲毫降低，直播正同步到最慌亂的時候，聲音并不小，電話那頭的穆行之聽得到。

    宋以茉就是故意讓他聽見，穆行之自然明白，他明白這是她對自己的捉弄，但他依舊還是心甘情愿的上鉤。

    穆行之不顧童哲的阻力，頂著無數攝像頭和政商兩屆還有自己簽約方的目光，奪過來車鑰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簽約室。

    他太明白自己這個選擇會給自己帶來什么，不出一小時他在直播間的行為，就會變成整個洛北的談資，他沒給政商兩屆許多大佬面子，這不知要陪多少笑臉才能挽回。

    最要緊的是，他相當于當眾打了合作方的臉，兩家公司的仇注定是結下了，而失去了這個合作方，他的公司就相當于發展倒退兩年，這對他的公司來說幾乎致命。

    但這一切在宋以茉面前，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那些他曾經珍視的一切，現在和她相比卻變成了螻蟻。

    穆行之用最快的車速趕回了公寓樓下，可偏偏巧的是電梯卻沒了電。

    18層穆行之拼了命的用最快速度爬上去，到了公寓門口汗濕透了他的衣服，頭發一縷縷的都能滴出汗水，喘著粗氣口腔中彌漫著血腥味。

    他的樣子狼狽的像條狗，可在看到宋以茉的時候，卻露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這一刻，穆行之只想告訴宋以茉，我為了你可以拋棄全世界，只求你再次回到我身邊。

    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宋以茉并沒有給他這個說話的機會。

    宋以茉合上平板，微笑著神情少有的魅惑：“穆行之，我們再做個交易吧?！?/br>
    第54章 難忍54

    剛跑完18層, 穆行之氣還沒喘勻，肺里少量的空氣，迫使他不得不微弓著身子大口呼吸。

    他最不想讓宋以茉看見的就是自己狼狽的樣子, 而現在他卻展露無疑, 尤其是在她說出要再進行一個交易的時候。

    這一瞬間, 穆行之好像忘記了呼吸, 強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直到手腳開始發麻身體想要前傾的時候, 他才猛吸了一口氣。

    穆行之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淡然看著他出糗的宋以茉, 明明很氣可看到她臉的時候，還是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穆行之：“我們...之間什么時候...只剩下利益了？”

    “我們？”宋以茉嘲笑意味毫不掩飾：“如果你連利益都不能給我帶來, 那你覺得我又憑什么會回到你身邊？一直看著你這張讓我作嘔的臉, 自虐嗎？”

    宋以茉：“認清現實吧，如果你連被我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那你也注定不會再見到我?！?/br>
    穆行之心臟劇烈的抽痛著，不知是因為宋以茉的話，還是剛剛上樓梯跑的太急，他嘴唇泛白冒出一層虛汗，說話聲沙啞的不行：“茉茉, 只要你愿意, 就算是拿走我的一切都可以，我已經不奢望回到從前, 只求你原諒我?！?/br>
    “你的一切？”宋以茉頓了頓, 不屑一笑：“我嫌臟, 就算是你以死贖罪, 我也只會從你的尸體上踩過去, 都不會多看一眼?！?/br>
    在這場無形的戰斗當中, 終究還是穆行之敗了，或許他早就該料到，在他意識到自己愛上宋以茉那一刻，之后只會是他，一敗涂地。

    當宋以茉再次回到公寓，看著里面的一切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她不禁失笑。

    看來早在她走的時候，身邊這個人就已經對自己淪陷，這么多年看來他住在一個這樣的環境里也并不好過。

    可只要他不好過，自己就會開心。

    這種相互折磨，看著對方在自己眼前逐漸深陷，卻只對他冷眼相對，或許就是當初她經歷這一切時，穆行之的感受吧。

    宋以茉在公寓里隨意逛著，沙發上擺著一只毛絨兔子，曾經無數個深夜。她在這間碩大空蕩的公寓等穆行之回來，與她相伴的就是這只兔子。

    宋以茉把它抱起來，輕輕揉著兔子的腦袋，坐在了她曾經最喜歡待的位置。

    那邊穆行之還在忙著，自從進門后他就鉆進了廚房，他平時一個人在公寓，家里冰箱并不會準備什么蔬菜，但卻常備著宋以茉喜歡的零食甜點。

    在漫漫無期的等待里，穆行之總會買了一堆宋以茉愛吃的東西填滿冰箱，幻想著有一天她會再次回到自己身邊。

    雖然之前他總把這種下意識當做曾經留下的習慣，可偏偏就是因為這習慣才更加印證了，他早已經深陷于她無法自拔。

    穆行之端著一份提拉米蘇還有一杯解膩的檸檬茶，這是曾經宋以茉下午茶的標配，提拉米蘇的甜膩和上面巧克力粉的苦澀融合的剛好，再喝上一口清爽的檸檬茶，一天的心情都會變得好起來。

    可現在的宋以茉看著眼前的東西，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穆行之不知為什么，這明明是在自己家里，這間公寓已經是自己的財產，可在商圈那個沉穩冷靜出了名的穆總，現在卻在一個女人面前顯得束手束腳，不安的像是個孩子，好像手腳都不知該放在那里。

    就連宋以茉也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大概真的很怕自己離開吧，饒有興趣的像他勾勾手指，又指向了對面的位置。

    宋以茉說：“來談談？”

    穆行之有些局促的坐下，他知道宋以茉一定是想讓他做事，讓自己為她的公司鋪好一步步向前發展的道路，但他明知如此還是會心甘情愿的撲上去。

    穆行之端起桌上的水晶石水杯，仰頭把水一飲而盡，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dalen答應了，現在他還在江繞，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他...”

    “是陳勁?！彼我攒晕⑿χ纫徊酱驍嗔怂?，明明是那么迷人的笑容，可現在卻顯得神秘又危險。

    穆行之僵掉的嘴角，不自覺抽動著：“你早就知道是他？”

    宋以茉也不隱瞞點點頭，挖了一勺提拉米蘇送進嘴里，故意放慢了語調，想看看他著急想發狂又不得不忍住的樣子：“其實...也沒比你早太久?！?/br>
    穆行之心里說不出的滋味：“所以，你早知道是他，你也早知道陳勁知道是你之后他不會拒絕，但你還是讓我去？就是為了看完出糗？就是為了看我受盡折磨？”

    她擺擺手，挑明了自己立場，但對穆行之來說卻更殘忍：“你說的大部分對，可陳勁會不會拒絕是他的事情，我欣賞他的作品是事實，想邀請他做momo的首席設計師也是事實，想看你出糗更是事實，但我從沒想過讓陳勁為難?！?/br>
    宋以茉一席話，戳破了他在江繞的所有幻想。

    穆行之苦笑著仿佛沒了自己的思想，麻木的問她：“所以，你的下一步是...想要我做什么？”

    宋以茉不緊不慢的吃著提拉米蘇，說出的話卻足夠讓人大跌眼鏡：“我想讓我的品牌上市，你知道的...”

    宋以茉：“現在國際出名的神秘時尚教父入職我的品牌了，可畢竟是小眾品牌小本經營，距離上市的標準還差的遠，我們沒有自己的工廠，也缺乏固定的大單顧客，名頭也不夠響亮...”

    穆行之看著她，竟然不知道此刻他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好像是兩個人重逢，第一次說這么多話，可卻是她在利用自己，還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利用，而自己如果不去接受，那他連被利用的機會都沒有。

    穆行之：“我知道了，我會辦到?！?/br>
    說完，穆行之又大著膽子問她：“那你所說的交易...如果我成功幫你公司上市了，你會跟我交換什么?！?/br>
    他暗黑的深眸里全是期待的光，宋以茉并沒有打破他的期待，反問他：“你想要什么？”

    接著，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補了一句：“要不這樣，你做到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br>
    最后一口提拉米蘇吃完，宋以茉滿意的喝了一口檸檬茶，看著穆行之的反應。

    他試探著問：“什么都可以？”

    宋以茉頓了頓，思考了片刻：“什么都可以?！?/br>
    --

    兩個人與其說是住在一起，更不如說是合租室友，甚至還不如合租室友的關系親密。

    宋以茉自然是不可能和穆行之住在一個臥室，他很識趣的把自己的東西辦了出去，又為她換上了一套新的床單被罩，自己則搬了隔壁客房。

    兩個人之間別扭氣氛無法消散，就連晚飯都是吃的格外噎人，當然被噎的也只有穆行之一個，宋以茉不但吃的開心，看到他不得不隱忍的樣子，心情也變得不錯。

    雖然一整天都是過得這么慌亂狼狽，但看著夜深了宋以茉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穆行之心里終于生出了一絲心安。

    不管怎樣，她終于真真切切的留在了自己身邊，哪怕只是利用又能怎樣呢？

    煙灰彈落在煙灰缸里，穆行之看著窗外繁華，現在他的心好像終于找到了歸屬。

    客廳里縈繞著淡淡煙草味，穆行之洗完澡換上睡衣站在落地窗前，煙盒里最后一支煙已經被他抽完。

    但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想到，究竟應該怎么做，才能挽回他在洛北政商兩界的形象。

    今天宋以茉的電話響起，他就預料到了之后會面臨的局面，他不怕他敢得罪他們，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小時候那么艱難都能度過，現在他又能怕什么呢？

    但現在他怕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公司，但momo他不能不在乎，既然宋以茉說了想讓她的品牌上市，他只能去為她鋪路，可今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不會改變，洛北商界的人不會失憶。

    就算是用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人買去做籌碼，但出了這種事情，能接受的又有幾個？他只能低三下四的去求人，或許這也是宋以茉想看到的吧。

    宋以茉：“你什么時候還染上了抽煙的習慣？”

    不知什么時候，宋以茉出現在了穆行之背后，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他一驚亂了分寸，手碰到煙灰缸，落在地上煙灰撒了一地。

    煙灰缸掉落下來和地面撞擊的聲音，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清晰。

    沉重的玻璃煙灰缸砸青了穆行之的腳趾，鉆心的痛楚讓他眉頭緊皺的看向宋以茉。

    他想要靠近，腳疼的卻完全抬不起來，聲音都因為著強烈疼痛變得顫抖：“茉茉，別怕?！?/br>
    他還記得，宋以茉最怕打雷，她害怕巨大的聲音，曾經一個雨夜他回來到很晚，路上他還慶幸，這次宋以茉終于沒有因為害怕雷聲而給他打電話，回去才發現公寓停電了。

    宋以茉懷里抱著毛絨兔子，身上披著一件他的西服外套，可憐巴巴的縮在沙發衣角，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是什么吸引著他，穆行之走過去，湊近了借著剛露頭的月光才看見她臉上的淚痕，睫毛上還有淚水，隨著轉動的眼珠輕微顫動。

    也不知是亂了什么心魔，那時候穆行之好像是第一次對宋以茉心動，他把她抱在懷里，很軟很香，第一次對她產生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啪嗒-

    客廳突然亮起的燈，把穆行之拽回現實。

    宋以茉提來醫療箱：“發什么愣，你的腳還要不要了？”

    第55章 難忍55

    穆行之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一切, 白天還在跟她頂鋒相對的宋以茉，現在正拿著沾了碘伏的棉簽，輕輕擦試著他被煙灰缸砸的青紫的大腳趾。

    恍惚間, 好像真的回到了從前, 穆行之已經太久沒見過宋以茉溫柔的樣子了。

    自她從費城回來后, 就像變成了一個炸毛的刺猬, 不管自己怎么做，她永遠都像是帶著刺, 又或者說是只對他這樣。

    “嘶--”

    突然刺激的痛感, 讓穆行之眉頭微緊，宋以茉把棉棒扔在他手里, 上面還有用碘伏擦拭過后沾染的血跡。

    宋以茉：“你別誤會, 我只是怕你殘廢了，沒辦法被我利用而已?！?/br>
    可能是感覺自己剛才的語氣逐漸柔和，宋以茉又刻意強勢了幾分語調：“你自己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