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想和離(雙重生) 第78節
馬車繼續前行,遠離田地,穿過一片林子停在山腳下的別莊門外。 身為贅婿不便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衛衡為小妻子披上一條紅艷艷的金絲斗篷,依依不舍:“后日一早我就來接你?!苯酉聛韮扇斩家毷乜辗苛?。 說著,在她的額心落下輕柔的一吻。 “娘看著呢?!庇犰o宜小臉一紅嗔怪道。 女兒女婿成親八個月,形影不離,感情越來越好,郭方蕊含笑不語。 衛衡對她拱了拱手,視線越過她微微一凝,背過身登上馬車。 不遠處,玄陽王府的馬車緩緩駛來,兩輛馬車擦身而過,車窗的簾子隨風飛揚,衛衡得以看到車內的人,一閃即逝。 在前廳接待賓客的是虞國公世子夫人,她招來一個丫鬟將母女二人送到客院安置。 差不多同時抵達的還有鴻臚寺卿的親眷,被安排在同一間院子里。 鴻臚寺卿夫人很熱絡,一路上主動與郭方蕊攀談:“你們是第一次來吧,我已經來第三次了,這里景色好,還能泡溫泉,我每年都盼著?!?/br> 郭方蕊一直想要結識一些官眷,笑著搭腔:“這里的景色確實不錯,想不到還能泡溫泉?!?/br> 進了院子,放下行裝,鴻臚寺卿夫人迫不及待地拉著郭方蕊一同參觀園子。 她們是同輩人,俞靜宜聊不到一處,留在房中歇息。 兩炷香后,郭方蕊回到房里,滿眼欣喜:“宜兒,我們可能是誤會了,這賞秋宴被戲稱為紅娘宴,每年都會促成幾對,太仆寺卿夫人和太常寺卿夫人把女兒帶過來了,聽她們的意思,對你哥都有意?!?/br> 明眼人都知道,賞秋宴意在為太后收攏人心,每年都會舉辦,邀請俞家不足為奇。 俞家根基差了一些,可俞華霖還年輕,除了將門出身,有幾個草根能夠年紀輕輕就成為將軍,與那些人家結親算不得是高攀。 俞靜宜露出笑容,若是這樣就太好了。 郭方蕊道:“這兩日你找機會和那些姑娘接觸一下,探探她們的品行如何,與你哥的悶性子能不能和的來,小酒罐將來就養在我那里,無需你嫂子cao心?!?/br> 俞靜宜頷首應下。 傍晚十分,應主家的安排,眾人前往菊園參加宴席。 郭方蕊提到的幾位夫人相邀結伴而行,小輩們落后一步。 俞靜宜暗暗留意著幾位姑娘的舉止,循規蹈矩,一眼還真看不出是什么性子。 走在回廊上,轉了一個彎兒,遇到另一行同樣前往菊園的賓客。 東雁瀾目光定睛郭方蕊的發間,面色一變,攔在郭方蕊身前:“你不能過去?!?/br> 她怎么也想不到俞家初到京城就會接到賞秋宴的帖子,更想不到失了那套頭面,俞家會買到一套更好的。 若是一模一樣還好,大家只會捧著身份更高的,可兩相對比,自家婆母的那套落了下成,誰也不好在明面上捧高踩低,婆母顏面掃地,必會責怪她,她絕不能讓郭方蕊戴著這套頭面出現在宴席上。 此舉非常失禮,但眾人認得東雁瀾的身份,不好出言斥責。 見到她,郭方蕊本能地眉頭一緊:“不知世子夫人是何意?” “這就要問你女兒了,為什么要仿制我為婆母挑選的頭面?!睎|雁瀾矛頭直指俞靜宜。 第96章 . 陰盛陽衰 仿制鎮北侯府夫…… 仿制鎮北侯府夫人的頭面, 這是有多蠢,買不到好看的頭面了嗎? 俞家母女瞬間感到周身清涼了不少,同行的夫人和小姐們不動聲色地退開了大半。 頭面是女兒帶回來的, 郭方蕊不明所以。 俞靜宜是一萬個不愿意與東雁瀾遇上,不過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衛衡說了, 衛世子早在幾個月前就離京辦差去了,東雁瀾所言只是單純地為了搶首飾,且鎮北侯府是不會因為后宅之事牽扯到朝堂上,今后無需再為此忍讓。 她氣定神閑:“同是點翠, 侯夫人的那套頭面用的是如意云紋,我娘的這套用的是七巧云紋,琥珀的色澤也不盡相同,在場有多少夫人和小姐的頭面上有點翠, 云紋, 琥珀, 依世子夫人所言,全都算是仿制的嗎?” 話一出口, 不少夫人和小姐都緊張地相互看去,時下流行點翠首飾, 誰都有幾件,首飾的樣式和所用的材質無非就那幾樣。 可也不能這么算, 只云紋還能分出十幾種, 琥珀與金銀不同,每一塊或多或少都有些差異,經過能工巧匠之手能夠呈現出千姿百態。 東雁瀾竟是因為這種理由發難嗎? 東雁瀾也知道有些牽強,不過這就好似同為牡丹, 俞家的品相更好,俞家身份卑微,理應退讓才是,她理直氣壯:“你既然已經見過那套頭面,分明就是故意的,今日你們若想參加宴席,先把頭面換了!” 說完,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軟軟地倒向一旁,她身后的兩個丫鬟連忙上前攙扶。 東雁瀾的病情曾在朝堂上惹出爭議,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她活不了幾年,處處順著她,免得氣出個好歹,淮安伯府和鎮北侯府兩座大山壓下來擔待不起。 光祿寺卿夫人低聲勸說俞靜宜母女:“你們還是回去換一套吧?!?/br> 俞靜宜一直知道東雁瀾身子不好,可早前幾次見面的時候精神的很,怎么突然就發作了? 換了就代表理虧,會成為洗不去的污點,一時間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遠處,虞國公夫人與一眾身份尊貴的賓客從客堂移步菊園,玄陽王妃幸災樂禍:“衛夫人快去瞧瞧,你兒媳婦發病了?!?/br> 這位繼室和原配娘家人關系不好,眾所周知,無需遮掩。 鎮北侯夫人繃著臉,緊走幾步來到東雁瀾身邊,東雁瀾的丫鬟向她解釋:“俞夫人仿制少夫人跑遍全城為夫人精心挑選的頭面,少夫人一時氣急就發病了?!?/br> 俞靜宜看到鎮北侯夫人憶起上輩子她不分青紅皂白地護著兒媳婦將自己趕出府的情形,臉色泛白。 這一幕何曾相似,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兩家人身份懸殊,自家能得到公平對待嗎? 鎮北侯夫人目光在郭方蕊發間頓了頓:“俞夫人可是俞將軍的母親?” 郭方蕊心中忐忑,不過她堅信女兒女婿不會辦這種糊涂事,大大方方地向她見禮,正欲辯解,鎮北侯夫人眉目和善,微笑道:“近來大家都喜歡用云紋,瀾兒鮮少出門,應是誤會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你我眼光相似,改日可以一起去街上逛逛?!?/br> 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她走到虞國公夫人面前,眼含歉意地道:“瀾兒身子不適,我帶她回去休息,就不去席上了?!?/br> 虞國公夫人從善如流:“喬醫士正在莊子里下榻,我這就派人請他來為世子夫人診治?!?/br> 醫士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宮里頭有御醫,御醫人手不夠由吏目頂上,醫士時常會被派到宮外為有功之臣及其親眷看診。 “不必麻煩,她這身子一直是這樣,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辨偙焙罘蛉酥x別虞國公夫人,命隨行的丫鬟扶著軟綿綿的東雁瀾返回住處。 玄陽王妃的女兒,福菀郡主撇撇嘴,小聲嘀咕:“一個快要死了的人能好到哪去?!?/br> 待離開眾人的視線,鎮北侯夫人看向闔著眼皮,眼珠子亂轉的東雁瀾,沉聲道:“在我面前還要繼續演戲嗎?” 兒媳婦自從喝了俞將軍家里釀制的十全大補酒,身體日漸好轉,中氣十足,許久不曾發病,府醫也已經確診,除了子嗣有礙,與正常人無異,豈會說暈就暈。 東雁瀾睜開眼,站直身子,訕訕喚了一聲:“母親?!?/br> 旋即埋怨道:“您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說成是兒媳的不是推掉宴席,兒媳盼著這場宴席盼了好久?!?/br> 她本打算等俞家母女退讓以后就醒過來。 鎮北侯府夫人沒好氣道:“我們不回來,你讓俞家母女如何自處?” 兩套頭面不過是有些相似罷了,本無需在意,事情已經鬧開了,一同出席會惹人非議。 “要走也是讓她們走,俞娘子仿制我給母親選的頭面,本該如此?!睎|雁瀾憤憤不平。 鎮北侯夫人質問道:“這頭面我是第一次戴,俞家為何會看到,又為何要仿制?” 東雁瀾咬牙切齒:“我買頭面的時候俞娘子也在,她買不到才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br> “這么說,她們只是為了一套頭面就要與我鎮北侯府過不去?”鎮北侯夫人反問。 東雁瀾垂眸,接不上話來。 鎮北侯夫人轉而問她的貼身丫鬟,語氣凌厲:“你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日我會邀請俞夫人同游,你若是膽敢有半句虛言,今后就不必留在府上了!” 丫鬟“撲通”一聲跪下,她不敢得罪東雁瀾,避重就輕:“俞娘子相中夫人頭上的這套頭面,沒有付錢,被少夫人買下了?!?/br> 自家兒媳的性子,鎮北侯夫人再清楚不過,若非理虧何至于要裝病,就算丫鬟沒有說,她已經猜出了大概,冷聲道:“俞將軍是衡兒的副將,與他一同被俘,在軍中頗有威望,福歡郡主與衡兒合葬一事多虧了他據理力爭才作罷,津兒離京前特意交代我和你父親要關照他們一家,我一直想著與她們見上一面,你居然主動找人家麻煩,不過是一套頭面而已,換一套就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br> 從前兒媳婦病著,處處都順著她,生怕有個閃失,現在才發現,她竟是這樣一副爭強好勝的性子。 東雁瀾看著鎮北侯夫人離去的背影,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這是婆母第一次對她說這么重的話。 她這么做還不是為了維護婆母的顏面,娘家人說的沒錯,她不能生育,遲早會被婆母厭棄,如今竟是偏幫外人讓她沒臉。 …… 面對鎮北侯夫人兩輩子截然相反的處事方式,俞靜宜頗感意外,與此同時,悄悄松了口氣。 光祿寺卿夫人贊嘆道:“鎮北侯夫人真是大度,又善解人意?!?/br> 鎮北侯夫人向郭方蕊發出邀請,意在表明,她沒有對俞家人不滿,甚至有結交的打算,旁人家便不會因此疏遠她們。 事實上,果真如此,先前遠離俞家母女的夫人和小姐們又若無其事地靠過來。 鴻臚寺卿夫人道:“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俞夫人和俞娘子受委屈了?!?/br> 這話俞家母女可不敢接,鎮北侯夫人主動退讓,豈能再踩人家一腳,一笑而過。 一陣清風伴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撲面而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虞國公夫人招呼眾人繼續前行。 進入菊園,俞靜宜總算明白大家為何對這場宴席如此期待。 入目是一片由盛放的菊花組成的金燦燦的花海,席位就設在花海之中,碗碟精致,菜式要么是以菊花作為佐料,要么擺成菊花的造型,白白嫩嫩的豆腐被切成均勻的細絲,刀工令人驚嘆,想來味道也不會差。 眾人依照輩分分成兩桌,中間隔著一簇嬌艷欲滴的花叢。 俞靜宜有心在姑娘們當中給自己找一位嫂子,姑娘們也有意與這位未來的小姑子交好,主動找話頭。 鴻臚寺卿的女兒蘇語寧為俞靜宜介紹道:“這里的菜式都是從各地搜羅來的,廚子是從宮里請來的,在外面想吃都吃不到?!?/br> 俞靜宜會意,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才能做到。 說話的功夫,俞靜宜扭頭看向郭方蕊的位置,驚愕地發現換成一位陌生的夫人,她起身張望,未能找到郭方蕊的身影。 她起身走過去向鴻臚寺卿夫人打聽,她道:“你母親方才受了委屈,虞國公夫人為表歉意,請她去主桌用膳?!?/br> 受委屈的可不止郭方蕊一人,為何對自己沒有表示,俞靜宜心下存疑,想要去前面確認一下。 鴻臚寺卿夫人見狀道:“天家最忌諱陰盛陽衰,我們這樣的人家自然也要顧及著點,你就別過去了?!?/br> 這話說的隱晦,不難理解,是在暗指俞靜宜招婿之舉。 所以,俞家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