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想和離(雙重生) 第9節
“姑娘!”青薈急忙上前接過酒杯,遞上一條帕子。 俞靜宜用帕子沾了沾唇瓣上的酒漬:“我無事?!?/br> 不,有事,只“事”不在此。 青薈松了口氣,露出笑容:“夫人讓奴婢來請姑娘去客堂一趟,應是為了婚期一事?!?/br> …… 俞靜宜來到客堂,便見她爹神色恭敬,對著一位年約五十歲,下巴蓄著胡須的道士,左一個恩公、右一個恩公地叫著。 見到她之后,立刻拉著她低姿態地給對方見禮,說起了往事。 卻原來當年就是這位王道長為俞家老太爺延壽十年,把她娘托付給俞家。 這么說她就明白了,這位王道長每年來參加廟會就是為了來看她娘,才會立下那樣的規矩。 所以,她白忙了一場…… 王沭的目光落在俞靜宜的臉上,神情微微一頓,眉眼慢慢舒展開來,捋了捋胡須。 當年,他問過郭芳蕊是否想繼承祖業,若是想的話,就把她送進行醫的人家,被郭芳蕊斷然拒絕。 巧的是,接下來就與一戶賣酒的人家結下緣分。 藥酒,是藥,也是酒。冥冥之中保留了一絲回轉的余地。 可近幾年,郭芳蕊的子女宮暗淡無光,先是兒子被強征入伍,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隨后女兒在議親之際,滾落山坡摔斷腿,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還以為郭家到這一代也就止步了。 今日看到她容光煥發,未語先笑,子女宮的氣運有所回轉,細問之下,她說起女兒想賣藥酒。 他覺得,這或許就是郭家轉運的契機,便想與小姑娘見上一面。 此女看似身嬌體軟,雙眼卻透著一股自強而自信的靈氣,不會讓人覺得她是需要被憐憫的弱者。 想來,只要雙腿能動,必會大展拳腳,做出一番成就,令人期待。 “衛衡,快來拜見王道長?!惫既锟聪騽倓傋哌M門的衛衡,笑著道。 衛衡目光一凝,又是變數。 上輩子,郭芳蕊只是拿回來一張寫著婚期的紅紙,這輩子卻把道士請到家里來了。 他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從未婚妻的所在之處滑過,走上前見禮。 這個“不經意”落在郭芳蕊眼里就是刻意,誰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 她笑容加深,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下與王沭的淵源:“當年,老家發生了天災,全家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幸而遇到王道長施以援手,將我送到了俞家?!?/br> 俞家老太太對待郭芳蕊的態度就像是自家的下人,呼來喝去,與大兒媳截然不同。早前,衛衡有心打聽過緣由,由此得知郭芳蕊童養媳的身份,再結合這番話,就將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聯起來了。 他以俞家未來女婿的身份表達了謝意。 王沭打量著衛衡的面容若有所思:“衛公子看著有些面善?!?/br> 衛衡心里“咯噔”一下,他仔細搜索記憶,確認自己沒見過這么一號人物,才安下心來,坦然以對:“許是有緣見過,只是晚輩現下記不起過往,失禮了?!?/br> 王沭沉默了少頃,搖搖頭:“你和我一位故人有幾分相似,只是他不姓衛?!?/br> 衛衡眼底劃過一抹一閃即逝的黯然,很快收斂起來,神色如常。 郭芳蕊惦記著兩人的婚事:“王道長,還要勞煩您幫兩個孩子推算一下婚期?!?/br> 原本王沭并不想與俞家人有過多的接觸,之所以會親自前來,是因為沒有衛衡的八字,想為兩個孩子看過面相之后再進行推算。 人已經見過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了。 俞靜宜默默低下頭。 她原本想著,她娘撲空了,肯定會另擇他人,而不是再等一年。 連面都沒見過,一年后,王道長哪里還會記得她是誰,就讓青薈拿著她的八字去推算的。 眼下,青薈還在這間屋子里,想瞞都瞞不住。 王沭看在眼里,轉而對郭芳蕊道:“今日已經幫人推算過一次,明日我會告訴你?!?/br> 俞靜宜肩膀一松,這是幫她隱瞞了。 …… 繁星璀璨。 衛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全然沒有睡意。 他想起王沭的話,或許他真的與自己家里人有舊,又或許只是巧合。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放棄了,只要沒有揭穿他的底細,倒是無所謂。 令他在意的是,提到婚期時俞靜宜的反應。 俞靜宜此前以他身分不明為由想要拒親,莫不是還要在婚期上動手腳吧? 有多少婚事因為一句八字不合就拆了,他沒有八字,這個理由不成立,難道是面相不合? 鴨子已經飛進鍋里了,卻在鍋里面游泳,隨時會飛走。 他越想越覺得不安,干脆起身披上外袍,去院子里透透氣。 第10章 . 定情信物 待屏退了青薈,俞靜宜帶上一…… 待屏退了青薈,俞靜宜帶上一小壺虎骨酒,轉動輪椅獨自前往客院。 王道長幫她隱瞞,她自是該去解釋一番,表達謝意,順便說一下對婚期的看法。 只是順便。 為了避免驚動其他人,她動作流暢,使輪椅能夠在打磨平坦的青石板上勻速前進,不會發出多余的聲響。 到了客院門口,一抬頭,和抱有相反目的的衛衡不期而遇。 俞靜宜:“……” 衛衡:“……” 俞靜宜深吸一口氣,打算開誠布公地說出自己的意愿。 左右已經簽了假成親的契約,不拜堂對兩人都好,不必在旁人面前假裝恩愛,不必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可以省掉許多麻煩。 衛衡心道不妙,背地里搞小動作還能破解,當面說出來就沒辦法拒絕了。 堅持就是不負責任,退讓又不甘心。 他先發制人,將唇瓣抿得發白,控訴道:“你想違背契約嗎?” 模樣好似一只擔心被主人拋棄的小狼狗。 “怎么會?”俞靜宜下意識地反駁,正準備解釋,被衛衡打斷,他語氣輕松,聲線卻是有些顫抖:“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成親了……” 說話間,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一眨不眨,大氣都不敢喘,像是等待判決的囚徒。 俞靜宜喉頭一梗。 記憶中的衛衡似乎總是一副天塌不驚、從容不迫的姿態,何曾展現過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一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突然變成這樣了? 仔細想來,好像是從她拒親開始。 拒親的理由是他沒有記憶,不知家世幾何,是否婚配。 思及此,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殘忍的事。 于衛衡來說,失憶是他的痛點,也是最大的弱點。 試想一下,孤身一人,沒有記憶,本就容易不安,將愛意全部傾注在她身上,卻被她以此為由而推開,越推越遠…… 吱噶—— 王沭打開院門,他在院中觀天象,與這兩人只隔了一層木質的門板,再耗下去未免有偷聽的嫌疑。 俞靜宜還沒想好如何應對,突然被打斷思緒,只好順水推舟道:“我自己釀制了一種能夠增強體魄的藥酒,想請道長品嘗一下?!?/br> 衛衡與她并排站著,好似兩人從一開始就約好了一同來此。 星光下,年輕的未婚夫妻,一個貌美如畫,嬌俏可人,一個芝蘭玉樹,溫文爾雅,任誰看過去都會覺得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王沭收進眼底,從善如流地接過酒壺:“多謝,你們要不要進來坐坐?” 從只言片語中可以推測出,這兩人是為了婚期一事而來的。 “這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道長休息了?!庇犰o宜婉拒。 坐什么坐,一個人想拖延婚期,一個人迫切想成親,尚未達成協議,沒法談了。 衛衡非常自覺地繞到俞靜宜的背后,握住輪椅的把手,推著她離開。 幸好他來了…… 腳步很慢,一路無言,或者說,兩人都知道一開口都不是對方想聽的,索性閉口不言。 分別時,衛衡道:“我相信老天把我送到這里,就是我們的緣分,就算我找到家人,你依然會是我的妻子?!?/br> 這是單方面的宣言,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 俞靜宜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眼中一片黯然。 …… 太陽初升,衛衡前去客院邀請王沭到客堂一起用早膳。 客院的門是敞開的,他敲了敲沒有回應,索性走了進去。 房間里,空空蕩蕩,晨風從窗子吹進來,清爽宜人,被褥疊放整齊,像是從未住過人,看樣子,人已經走了。 桌面上的茶杯下面壓了一張紅紙。 衛衡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有兩個日期,一個是本年的二月二十七日,一個是次年的三月二十七日,剛好相差了一整年。 由他來選,肯定是第一個,這也是上輩子的婚期。由俞靜宜來選,肯定是第二個,指不定會編出什么理由。 他想動手腳,可王沭與郭芳蕊關系密切,萬一被揭穿了,會平白生出閑隙,他不想冒這個險。 他猶豫了片刻,拿著紅紙去后廚尋找郭芳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