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牛伸手，還想抱她。

    云巧退著跑開，秦大牛急急追上去，“云巧?！?/br>
    村里人都說云巧最丑，其實春花才是最丑的，每天對著春花那張臉他就覺得反胃，可他認識云巧這么久，從來沒有這種感受。

    他再次拽住云巧，不過沒有使蠻力抱她，而是輕聲哄道，“你比春花好，我想娶你?！?/br>
    云巧掙脫他的手，“我很丑?！?/br>
    “你不丑，你很好看?！?/br>
    她常年干活，皮膚黑了些，但額頭飽滿光潔，鼻子小巧挺拔，嘴唇不薄不厚，比春花那張嘴長得漂亮多了。

    他每晚和春花親熱都不太想看她的臉，不想碰她的唇。

    換了是云巧，定然是不同的。

    云巧固執強調，“我很丑的，人牙子都不肯買我?！?/br>
    “是人牙子沒眼光，云巧，給我做媳婦好不好？”

    云巧仍是搖頭，“春花是你媳婦，你不能拋棄她?！?/br>
    “那你和春花都給我做媳婦，你們關系不是最好嗎，你來我家，就能天天見到春花了?！?/br>
    “我現在也能天天見到她啊?！痹魄刹幻靼浊卮笈５男乃?，但她不會離開唐家的，老唐氏天天給她煮雞蛋吃，秦家就養了兩只雞，還是公雞，根本沒有雞蛋給她，她眨眨眼，望著秦大牛道，“大牛哥，你是不是想我陪你過苦日子啊?！?/br>
    秦大牛旖旎的心思蕩了蕩：“......”

    “我在唐家有雞蛋米飯吃，日子好好的，為什么要去你家啊?！?/br>
    “......”

    要不是了解云巧為人，秦大牛會以為她在奚落嘲笑自己，他道，“你嫁給我，我能讓你快活?！?/br>
    “快活？”云巧想想，“吃rou嗎？”

    “每晚都讓你吃rou?！?/br>
    云巧沉默了會兒，看秦大牛的眼神更為狐疑，“大牛哥，你是不是瘋了？”

    “......”

    “rou很貴的，你有錢買嗎？”

    唐鈍手里那么多錢都沒天天買rou，秦大牛有錢嗎？

    他不會跟李善學會騙人了吧？

    云巧自上而下掃他兩眼，滿眼不贊同，“大牛哥，你去長流村找四祖爺給你把把脈吧，我撿柴火去了?！?/br>
    她擺擺手，往遠處跑了。

    秦大牛還欲追，背后草篷傳來響動，他回眸，見是春花，心里松了口氣，不過轉瞬臉就沉了下去，“你來這干什么？”

    春花垂著眼，雙手按著鬢角的頭發，怯懦道，“要不要我和她說？”

    “她聽你的話嗎？”秦大牛嘲諷的笑了聲，大步走人。

    春花咬咬牙，小碎步跑過去，“我試試?！?/br>
    丟下這話，她飛快的往云巧方向追。

    山里枯枝樹葉多，云巧挑最細的撿，見春花揉著眼睛跑來，沒有問她為什么哭，而是問她為什么不干活，是不是沒有衙役監督就懈怠了。

    春花被她問懵了。

    云巧催她，“快回去干活啊，被李善看到會打你的?！?/br>
    衙役們打人很兇的，昨天傍晚，衙役逮到北村幾個漢子躲起來偷懶，差點沒把人打死，春花這身板，挨不住揍的。

    云巧道，“春花，你別哭，好好干活?！?/br>
    春花憋著一肚子話，就這么堵了回去。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拂動著，像水里輕晃的月，映在她眉梢臉頰。

    春花慢慢走上前，委屈道，“巧姐兒，你變了?！?/br>
    云巧挑眉，高興地笑道，“我是不是變聰明了？”

    清晨飯桌上，唐鈍就和老唐氏夸她聰明，受教。

    春花看她一眼，低下頭去，下意識撩頭發，剛碰著頭發，手又垂了下去，低聲道，“巧姐兒，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好呀?！痹魄傻瓦^頭繼續撿枯枝，“是不是幫你去李善面前說好話？”

    “不是，你幫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進門后，秦家上下都盯著她的肚子，秦大牛罵她是只雞也該下蛋了，她這么久沒懷上，是不是生不出孩子。

    她怕。

    真是那樣，秦家會休了她的。

    她抓住云巧的手，淚眼婆娑道，“唐公子是有大前途的人，要娶也是娶大戶人家的姑娘，你現在過得好，等唐公子妻子進門，肯定不會給你好果子吃，你得為自己謀條出路...”

    這些話春花已經琢磨過很久了。

    唐公子那樣俊朗矜貴的人，買云巧是出于同情，其他心思必是沒有的。

    “巧姐兒，你模樣丑，往后怎么辦哪...”她循循善誘，“不如趁早生個兒子，有了兒子，走到哪兒都不怕被人欺負...你生兩個，一個給我，一個你自己養，好不好？”

    云巧眉心皺著，沒有立即回答她。

    孩子怎么能送人呢？

    孩子會難受的。

    “你不能自己生嗎？”

    “我生不出來?！贝夯ㄑ蹨I大顆大顆往下掉，“巧姐兒，你幫幫我好不好?！?/br>
    云巧糾結，“孩子會哭的?！?/br>
    “我們一起照顧她?！贝夯ǖ?，“我做大娘，你做二娘，他有兩個娘疼他，多好？”

    兩個娘？

    云巧不懂這些，“我得問問我娘?！?/br>
    黃氏鐵定不會同意，再者，這事傳出去，人人都知道她生不出孩子了，春花強烈的搖頭，“不能和你娘說?！?/br>
    “和我爹說行嗎？”

    “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會害死我的?！?/br>
    春花將事情說的嚴重，云巧沒轍，“那怎么辦呀？”

    “生孩子很輕松的，你幫幫我好不好?！?/br>
    云巧看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的肚子都不大?！?/br>
    那些生孩子的婦人肚子脹鼓鼓的，像籮筐似的，她的肚子平得很。

    春花以為她同意了，“我有辦法?！?/br>
    她讓云巧明晚來山里找她，她有辦法讓她肚子鼓起來，云巧問什么辦法她又不說了，她以前問過黃氏她怎么來的。

    黃氏說女子成了親就會有孩子。

    她沒成親，怎么生孩子？

    云巧百思不得其解，偏春花不讓她告訴任何人。

    撿完柴火，孫山長回來了，要她拿著輿圖跟他走，她轉瞬把這事拋諸腦后，直至回唐家又才想起。

    晚飯后唐鈍會借著月光在屋里看書，她心里存著事，翻來覆去睡不著。

    聽到隔壁沙沙翻書的聲音，靈機一動。

    套上鞋子跑出去，“唐鈍，你有沒有生孩子的書啊?！?/br>
    她讓唐鈍給她讀書不就行了？

    唐鈍：“......”

    云巧指著書架上的書，眨巴著眼，“唐鈍，你有生孩子的書吧？”

    “不害臊！”唐鈍脹紅了臉，“哪兒學的？”

    云巧不說。

    她不會無緣無故問起這事，定是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唐鈍瞇起眼，“你不說我明天去山里問你娘?！?/br>
    “不要?！痹魄审@慌的抬起頭，“會害死春花的?！?/br>
    “春花怎么了？”

    她連忙搖頭，唐鈍道，“你不說我明天去山里找春花?！?/br>
    “會害死春花的?！?/br>
    春花哭得稀里嘩啦的，像要死了似的，云巧不知道該怎么說，掉頭想走。

    唐鈍哪兒會讓這事白白揭過，“你先進屋?！?/br>
    他搬出黃氏是詐她的。

    她這幾日才學會男女有別，其他事估計也似懂非懂的，山里人多，保不齊有些漢子居心叵測趁機忽悠她亂來。

    唐鈍拍拍旁邊凳子，“小點聲，我不告訴其他人?！?/br>
    云巧沒進屋，隔著窗欞，糾結地走來走去。

    唐鈍心直往下沉，面上卻不顯，柔聲道，“你看云妮的事我就沒和其他人，這事我也不和其他人說?！?/br>
    云巧想了想，趴在窗欞上，他傾身，耳朵湊過去。

    “春花讓我幫她生孩子?！?/br>
    “......”

    秦大牛還真是賊心不死，唐鈍捏緊手里的書，“你答應了？”

    云巧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