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光同眠 第41節
“謝謝學長?!痹S聽夏道了聲謝,還沒接到,就被旁邊橫空出現的一只手先搶過那瓶水。 盛嘉澤個子高,看蘇文遠時要低頭,垂著眼的神色倨傲又輕蔑:“謝了?!?/br> 說完他擰開瓶蓋,再把水遞給許聽夏:“邊上坐著,我來?!?/br> 蘇文遠文質彬彬的學生氣對上盛嘉澤游刃有余的痞氣,明顯被他壓得直不起腰來。 許聽夏并沒發現兩個男人之間的電光火石,仰頭喝了口水,開始玩手機休息。 盛嘉澤繼續幫她擺椅子,蘇文遠稍愣了幾秒,加入戰局。 最近降溫,但今天出了大太陽,還挺渴的。 許聽夏一口就喝了半瓶水。 剛把瓶蓋擰好,打算繼續去擺椅子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許聽夏回頭一看,是策劃部的一位學姐,手搭在她肩上,眼神含笑盯著不遠處暗自較勁的兩個男人:“學妹,艷福不淺啊?!?/br> 許聽夏不明所以地愣住。 那學姐抬了抬下巴,問她:“咱們蘇部長和那個拽拽的帥哥兒,你選誰?” 第39章 (二更) 許聽夏愣住, 杏眼睜得圓圓地,從學姐身上挪開又望向不遠處暗自較勁的那兩人。 盛嘉澤和蘇文遠“合作”的效率實在是高,剛剛她還在想著去幫忙, 再一看, 都快要完工了。 其實蘇文遠對她的熱情她不是感覺不到, 但礙于共同工作的面子, 她只能裝遲鈍,想著等辦完晚會兩人之間的交集自然就少了。 可是盛嘉澤? 怎么可能? 他對她的所有照顧, 都是因為盛予安吧。 如果她沒有經歷那場意外, 沒有父母雙亡,沒有失去光明, 也沒有得到盛予安捐贈的角膜, 可能她對他來說永遠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夏夏,一起去吃午飯?” “我在校外訂了餐廳,叫同學們一塊兒去吧?!?/br>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蘇文遠有些尷尬地立在盛嘉澤旁邊,臉色一陣陣發白。 許聽夏幾乎是被簇擁著出的校門。 有人問她和盛嘉澤的關系,一句“叔叔”哽在喉嚨口,被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堵了回去。 倒是蘇文遠狀似無意地開口:“那是夏夏的叔叔?!?/br> “叔叔?”學姐笑了,“那么年輕那么帥的叔叔???夏夏你們家基因真好!” “不是啦?!痹S聽夏只好解釋, “不是我叔叔?!?/br> 原本想說不是親叔叔, 可這樣一來恐怕又衍生出別的問題,她索性否認了。 走在前方的男人彎了唇角, 同學們紛紛擠眉弄眼地嬉笑。 盛嘉澤訂的是學校對面最好的一家自助餐, 每人一個小火鍋, 可以自己選擇鍋底, 還有各種各樣的菜式, 海鮮燒烤日料之類的, 應有盡有。 同學們都吃得十分滿足。 盛嘉澤真的是個很合格的家長。 不光是對她。 她想以后如果他自己有了孩子,應該也會是個非常完美的爸爸。 下午是彩排時間,從他們吃完飯回去就開始。 學長學姐們趕回去安排,許聽夏和盛嘉澤走在最后面。 她手里還拿著他剛才特地給她買的草莓布蕾。 許聽夏心里想著事兒,和大部隊越離越遠,到路口的時候突然被男人拉住衣袖,往后拽了拽。 后背撞進他懷里,驚叫了聲。 盛嘉澤順勢把她往回摟,皺眉看著沖出來的自行車險險擦過。 “想什么呢?走路不看路?!笔⒓螡沙雎曍焸?,但并沒有很兇。 許聽夏發現自己還靠著他的胸,男人稍熱的體溫將她包圍起來,臉都熨熱了,連忙后退一步,站在路口沒再往前走。 幾秒后,她抿抿唇,對他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兒了?!?/br> 盛嘉澤嘴唇動了動,眼角眉梢掛著痞氣:“嗯,怎么?” “我,我是說,我現在是個大人了?!痹S聽夏看了他一眼,又局促地低下頭,“你也是個大人,所以……” 盛嘉澤單手插兜,懶洋洋望著她重復:“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懊惱地咬了咬唇,“就是,會讓別人誤會……” 雖然兩人隔著十歲,盛嘉澤也不可能對她有那種想法,但他長得實在太不顯老了,難保別人會亂想。 許聽夏覺得自己身上都快被大家八卦的目光盯出窟窿了。 盛嘉澤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姑娘支支吾吾的模樣,就像一只牙膏,讓他一點一點地往出擠:“誤會什么?” 許聽夏兩只手揪著衣擺,快要被心里的話難為情死了:“就是,誤會你,你對……” 女孩面頰通紅,耳朵尖也紅了,看上去像只軟得能掐出水來的西紅柿,令人忍不住期待她下一秒又會做出什么更可愛的舉動。 然而他沒等到她更可愛的舉動,兜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盛嘉澤只好拿出來接,皺著眉:“喂,爸?!?/br> 是盛皓。 許聽夏不禁凝了凝神,但顯然聽不到任何。 等他“嗯”了幾聲,掛斷電話,才疑惑地問:“盛爺爺說什么?” “說讓我國慶節帶你回家?!笔⒓螡晒戳斯创?,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奶奶想你了,前兩天還念叨你呢?!?/br> 許聽夏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沒見過盛奶奶了,上次還是一家人慶祝她考上帝都大學時吃過一頓飯,轉眼又是一個多月。 盛奶奶很喜歡她,每次見面都要給她零花錢,不收老人家還不高興,總要把她錢包塞得鼓鼓的才行。 許聽夏心口顫了顫,問:“奶奶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笔⒓螡尚α艘宦?,仰起頭若無其事地望向馬路對面,“就是想孫媳婦兒,一天天地威脅我再不結婚,就去地底下找我爺爺?!?/br> 許聽夏想起那次盛奶奶在壽宴上對自家小孫子無理取鬧的模樣,心中有點同情盛嘉澤。她雖然還沒到被催婚的年齡,但也知道被催婚有多痛苦。 尤其是盛嘉澤這樣喜歡在藍天上翱翔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被束縛的。 無論是家庭,還是愛情,都抵不過他頭頂那片遼闊的天空。 弋? 許聽夏認真地問:“那你會結婚嗎?以后?!?/br> 盛嘉澤望著她,目光不似三年前向她吐露家國使命那天,告訴她“你長大就會懂了”時的那種虔誠,而是另一種虔誠。 他眼底仿佛一片深海,藏著無邊暗涌和色彩斑斕的生命,唇瓣微掀,落下一個果斷的字眼:“會?!?/br> 許聽夏心底一震,攥緊了手指:“可是,結了婚就不自由了?!?/br> 他不是最愛自由嗎? “誰說結了婚就不自由?”盛嘉澤笑了出聲,抬手按在她頭頂上,揉了揉小姑娘柔軟的發絲,一個輕輕的腦瓜崩敲在她額頭上,“小小年紀,就開始恐婚了?” 許聽夏皺了皺眉,抬手捂住被他敲疼的地方:“我沒有……” 盛嘉澤垂眼看著她,女孩纖長濃密的睫毛蓋住那雙靈動清澈的眸,雪白貝齒輕咬住粉嫩的唇,鼻尖也嫩得讓人想啄一口。 放在兜里的那只手攥了攥,他壓下心底洶涌的躁動,望著她低聲道:“夏夏,無拘無束是一種自由,但我已經過夠了。我也想試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何嘗不是另一種自由?” 頭頂盛著他灼熱的視線,許聽夏不由自主地亂了心跳。 第40章 原來他有喜歡的人了。 許聽夏低頭扯了扯唇, 雖然早已放下那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暗戀,心里還是一陣復雜難言。 哪怕知道是不屬于自己的月亮,在那片清輝被冠上別人的名字之后, 依然會感覺到些許失落。 男人漆黑的眸似深淵般凝視她片刻, 轉開, 嗓音夾著輕嘆:“走吧, 一會兒他們該找你了?!?/br> 把許聽夏送回場地后,剩下的事他便幫不上忙。 方一鳴打電話說羅宏亮的判決下來了, 問他要不要一起過去。盛嘉澤看著穿梭在舞臺上下忙得像個小陀螺打轉的姑娘, 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 從法院出來后, 方一鳴遞給盛嘉澤一根煙, 他順手接過來。 “這玩意兒也不能完全戒了?!狈揭圾Q瞇著眼睛吞云吐霧,“有時候來兩根,還挺爽的?!?/br> 盛嘉澤記得方一鳴以前不抽煙。 那會兒方一鳴是他們警隊唯一一個煙酒不沾的乖苗子,吃散伙飯時還被大伙兒取笑過,那天盛嘉澤灌他酒,害他破了次戒。 方一鳴真正主動學會抽煙喝酒,是和顧以藍短暫的戀情告吹之后。 或許那還不能稱之為戀情。 他在那個女孩眼中, 應該只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追求者。 這么多年過去了, 方一鳴從當初的小警員變成刑警隊長,從毛頭小子變成獨當一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