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上位了 第18節
姜玉堂垂著眉眼,落在兩人背影上。姜文林微微彎著腰,不知與她說了什么,沈清云點了點頭,應了他一聲。 那樣身姿高大人高興連路都不會走了,渾身僵硬,同手同腳起來,整個人都掩蓋不住雀躍。 殷勤至極。 “世子?!遍L街上,馬蹄聲響起,侍衛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立即跪下:“南疆那邊回信?!?/br> 趙祿接了信封,遞了上去。 姜玉堂將目光收了回去,接過信封。只低頭看了一眼,眼眸如同一團濃墨,漆黑一片。 捏住信封手一寸寸收緊,掌心下青筋暴起。 趙祿站在一邊看著,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很久之后,一直僵站著人才抬起頭。夜涼如水,姜玉堂眼簾一點點垂下。 眼簾閉著,瞧不出情緒,但那開口聲音卻格外沙啞。 他說:“尸骨找到了?!?/br> 翌日,姜玉堂又住回了竹苑。 上次之后,沈清云去了幾次他聽雨軒,卻是沒人。趙祿回府里給世子爺拿卷宗,一眼便瞧見沈清云背影。 回了馬車上時,沒忍住,將卷宗放下來時候,順帶提了一嘴:“剛奴才回去時候正好瞧見表少爺在您書房門口?!?/br> 姜玉堂聽聞后,舉著茶盞手頓了頓。 他這幾日心情不好,身側伺候人大氣兒都不敢喘。趙祿瞧見他這幅樣子,后悔自己多嘴了。 這次南疆大軍回京,沈少卿尸骨尋到了,卻是沒有帶回來。為著這事,世子已經上火了好幾日,他再提表少爺,豈不是多嘴。 趙祿將頭埋在地上,絲毫不敢動作。 姜玉堂扣在茶幾上手敲了敲,發沉面上瞧不出情緒。趙祿屏住呼吸,大氣兒都不敢踹時,就聽世子道。 “去醉仙樓?!?/br> 明日,南疆大軍就要抵達京都,劉橫這顆棋子也該動了。 這幾日,他人一直盯著劉橫,知曉他最近新得了個寡婦,很是喜愛,威脅人家兒子,這才把人留在身邊。 白日里,他會去赤藥姑娘那兒聽琵琶,到了晚上一定會去那寡婦那,一醉到天明,過渾渾噩噩。 永昌侯馬車停在角落,樹蔭下停著一頂暗轎。姜玉堂換了暗轎,去了醉仙樓。 出來時候,天快黑了。 趙祿趕著馬車,往竹苑走。 車廂內,姜玉堂抬手捏了捏眉心。沈清云藥赤藥姑娘已經開始給劉橫用了,遵循他意思,一次只下了一點。 明日就是最后一天。 指尖敲在窗欞上,他面色平靜。夜晚風撩開了窗簾,他往外看了一眼。枝繁葉茂梧桐樹在眼前掠過。 摩挲了兩下玉扳指,姜玉堂才垂著眼簾道:“回侯府?!?/br> 馬車停在了永昌侯門口,趙祿跟在世子爺后面,看著他一路不是往書房去,而是往墨荷園走。 他低下頭,嘴角里憋著一絲笑,同時心下也松了口氣。世子這會子正難受,表少爺陪著也算是好事。 眼看著快到了墨荷園了,隔得遠遠兒世子爺卻是停了下來。 趙祿心下不對勁,趕緊跟著看過去。就見前方,表少爺與二少爺姜文林在一起。 姜文林懷中抱著那只橘黃色貓,不知與表少爺說了什么,表少爺眉眼彎彎,對著他笑了一聲。 他心下不妙,趕緊抬起頭看了眼。日暮西沉,世子爺臉籠在晚霞中,瞧不出面色。 可趙祿只看了一眼,便嚇得手腳發涼,世子爺眼神冷像塊冰。 微風吹在衣袍上,月白色長袍人轉身就走,像是毫無留念。趙祿松了一口氣,趕緊跟了上去。 只沒幾步,那修長身影又猛然停了下來。 姜玉堂轉頭,眸色淡淡道:“去跟祖母說一聲,二少爺年紀大了,該娶親了?!?/br> 趙祿低著頭,這二少年比您還小呢。 心下一緊,卻是道:“是!” 前方,沈清云從姜文林懷把千金抱了回來。千金在屋子里待悶了,跳出窗外去抓麻雀,她找了快一個時辰,幸好姜文林幫忙。 “多虧了你?!彼闪丝跉?,沖著人笑了笑。 姜文林看著她臉,心臟就跳動厲害,趕緊低下頭。手指卻不安分摩挲著袖口里帕子。 那日他來找沈清云看畫,敲了好久卻沒人反應,但他聽見里面有細微動靜聲,這才推門進去,才發現原來里面有只貓。 千金被他嚇了一跳,撞開了衣柜。 他趕緊去收拾,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女子??匆娔切┕貢r他實在是羞紅了臉,卻情不自禁撿了個帕子收藏在懷中。 解了日夜相思。 “不……不客氣?!苯牧植桓铱慈?,好久才憋出一聲。 沈清云抱著千金,轉身往身后看了一眼,微風吹著柳樹,那里除了樹影卻是沒人。 她轉過頭,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南疆大軍戰勝回京,姜玉堂為陛下欽點,親自去城門口相迎。 最近多雨,早起時天還未亮,依稀帶著晨霧。 姜玉堂騎在馬上,帶著禮部眾人在城門口相迎。南疆大軍昨日就抵達京城,在離京都十里之外驛站。 今日吉時一過,城門大開,無數百姓自發站在城門口,相迎在外征戰英雄們回家。 馬蹄聲響起,派去打探侍衛騎馬跑了回來,翻身下馬:“大軍在前方三千米,快到了?!?/br> 姜玉堂騎在馬背之上,身后,天光乍破,霞光萬丈。 擂鼓之聲相繼響起,一路從城門口,再到朱雀街。鼓聲響震天動地,隨著晨曦微光,遍灑大地。 黑壓壓腳步走來之時,擂鼓聲響越來越大。無數人目光看向大軍,擂鼓響,沸騰聲開始熱鬧起來。 這些人背井離鄉,鎮守南疆十余年,如今終于可以回京,回到自己家鄉。百姓們人山人海,揮手相迎。 在熱鬧沸騰聲中,在百姓們虔誠目光之下。唯獨姜玉堂一人,坐在馬背之上,眼眸深深地往前看去。 大軍在后,前方人第一個身披銀色鎧甲是沈家次子,沈瓊。 沈瓊在京都多年,一直被壓在沈少卿光環之下。一年前,沈少卿戰死沙場,沈瓊立馬去了南疆,接替了他位置。 整整十年,三千多個日夜,沈少卿在南疆出身入死。 如今一朝就被沈瓊頂替。 他目光往下,其后,第二個是陸家人,陸家三子,陸棋。 緊接著,是與沈陸交好王家,李家……他目光一個一個看過去,這里面人大多都是與沈陸兩家交好。 南疆鎮守十年,幾乎算是固若金湯,大軍尚在,卻還打了一年之久。這些人在京都時,只不過是喝酒賞畫少爺。 去了一趟南疆,可能連軍營都沒出。戰場之上,刀劍都不知怎么拿。 搖身一變,就成了流血流汗英雄。 但真正出身入死人,是那些用血rou扛刀戰士,南疆黃土之下,不知埋了多少無名尸骨。 韁繩被握在掌心,粗糲繩子勒他手掌心一片血紅。 姜玉堂想,本來今天他也能回京。 沈家生他一命,他還了一命。國家養他一場,他為國征戰十年。他十九歲從京都去往南疆,那樣光風霽月,溫潤如玉一個人,如今卻連尸骨都回不來。 眼簾閉上,里面血紅一片,到最后,姜玉堂目光放在了最右側那人身上。 劉滿,沈少卿前鋒。 他坐在馬背之上,緊靠沈瓊身側位置。生人高馬大,一臉絡腮胡子。手背上一道長疤,瞧著十分嚇人。 這人無情無義,蛇蝎心腸,漠北軍攻上之時,是他關閉城門,帶兵撤離。若不是他,今日,沈少卿也不會連尸骨都回不來。 捏著韁繩手松開,姜玉堂駕著馬上前。 對比他人,沈瓊還是有些本事。何況,這是在城中百姓面前,禮部也只有相迎份。 “陛下在宮中設了宴,請各位將軍過去?!?/br> 姜玉堂坐在馬蹄之上,面上帶著笑,挑不出任何破綻。沈瓊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之后又挪開。 禮部人停了擂鼓聲,在前方相迎眾人入宮。 城門口,忽然響起一道馬蹄響。四周都是百姓,侍衛們之前就清過街,不準馬車騎馬等人上前,馬蹄一響周遭百姓慌亂不安,開始出現躁動。 姜玉堂握著韁繩手放開,他停下來,眼神不著痕跡往劉滿那兒看了一眼。 “前面怎么回事?” 聽見聲響,禮部尚書立即出身。四周人山人海都是百姓,侍衛們抽出刀劍,一臉警戒。 “誰人敢在此處鬧事!” 話音剛落下,那馬蹄聲非但不停,反倒是不管不顧闖了過來。將攔擋侍衛踩在馬蹄下,引起了巨大恐慌。 “放……放肆!”齊大人嚇了一跳,趕緊往后退:“快快來人,將人給攔??!” “爹!”馬背上人像是喝醉了,穿著一身紅衣,面色緋紅,衣裳凌亂。 騎在馬背之上,嘴里一個勁兒喊著:“爹!”劉橫這幾日被那寡婦勾了魂魄,又被赤藥姑娘纏著,日夜不分,居然忘了今日是他爹回來日子。 他今日可是要來城門口親自迎接他爹! 他爹從南疆爭了軍功回來,劉府可就他一個血脈,從此以后他在京都可就是橫著走了,看誰還敢攔他! 永昌侯府世子爺又如何,日后還不是得被他踩在腳下! 他離得遠,密密麻麻找不到人,侍衛們騎著馬揮刀上前制止,他卻像半點不怕:“滾開,敢擋我!” 他一臉陰沉,眼神渙散,拎著馬蹄就要往前沖:“我爹……我爹可是劉滿!” 侍衛們哪里聽見他瘋言瘋語,怕他出來沖撞了貴人,揮刀下去對著他馬蹄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