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桑掐了掐鼻根，艱難地把視線集中在橫在眼前的全息投屏上，腦子費力地過濾掉大量的專業術語，不過到最后，他反倒死死地盯著叁維影像不放，生硬地吐出了結論，“所以，你的意思是，異能者的意識是可控的？”

    唐樂寧點了點頭，“更確切地說，人類可以借助儀器篡改異能者的集體潛意識?！?/br>
    “你打算怎么篡改？”闕桑面色凝重，“讓異能者自相殘殺？那何必大費周章呢?！?/br>
    言下之意，動用武力斬草除根不是更干凈利落？意識cao控，這對于任何一個物種來說都是突破底線的暴行，也是極其稀有的一類異能者拿手的好戲。他闕桑是恨那些仗著身負異能為所欲為的畜牲，但并不想自己也變得面目可憎，“我勸你別?；ㄕ?，鬼知道你的這堆數據到實際投入應用還要多久的時間？五年、十年？”

    “長官，實驗已經成功了?！碧茦穼幰琅f氣定神閑，“最高情報局埋在研究院里的暗線，研究院不是不知道。很遺憾，他已經死了?！?/br>
    “找死嗎？”闕桑擰起眉頭，頗有壓迫感的精壯上身朝桌沿猛地傾去，“你到底想說什么？我的耐心不多了?！?/br>
    “說明最高情報局并不清楚這次實驗的目的，包括除了我以外的所有研究人員，他們也一概不知情?！碧茦穼庢偠ǖ卣f道，“實驗已經成功，那個暗線的死，就是研究院送給情報局的見面禮?！?/br>
    “其實，監牢A區一開始就在嘗試篡改異能者的集體潛意識。A121，字母后的數字代表著，這樣的嘗試已經進行過一百二十一次。м9②捌.?ǒм(m928.)

    “叁年以來，與異能者相關的新論文層出不窮，盡管能夠公開發表的，只是些沒有營養的‘共享信息’。即使是擺在明面上的理論成果也離不開大量的實驗支持，哪怕就是當下，也有無數場您所輕視的實驗正在暗中推進。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止步于此，我們沒有理由落后，也絕不能落后?！?/br>
    唐樂寧說著，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實話說，我們在浪費時間?！?/br>
    “我沒有輕視。只是在我看來，這些秘密實驗未免太不人道?！标I桑猶豫了片刻，“以我的立場本不該說的，但別忘了，異能者曾經也是人?！?/br>
    “是啊?！碧茦穼幍匦α艘幌?，“我和您都免不了和異能者近距離接觸，被喚醒的概率很高，說不定哪天也只能被迫接受‘曾經是人’這個現實了?！?/br>
    闕桑默然。

    “值得慶幸的是，在A區第97期實驗完成后，研究院初步掌握了篡改異能者的集體潛意識這項技術。經過之后的二十四次實驗，這項技術已經發展得較為成熟?！?/br>
    “您認為，研究院為什么不遺余力地投入研發這項技術？”唐樂寧問道。

    闕桑的心底忽地竄出一個念頭，離經叛道得把他自己也震了一震。隔了一會兒，他才苦笑著反問，“因為人類急需摸清敵方的底細？”

    “不，異能者從來不是人類真正的敵人?！?/br>
    脆弱的rou身，極易受影響的意識，波動的異能，幾乎不存在的生存空間僅憑人類的槍火就足以將滿身弱點的異能者逼上窮途末路。

    看著闕?；薨挡幻鞯纳袂?，唐樂寧了然一笑，為了自己，也是替他答道，“搶占先機?！?/br>
    “異能者撼動不了人類的社會，如您所說，他們深知自己‘曾經是人’，也正因此至今無法徹底與人類的社會做切割。為什么人類遲遲不把異能者趕盡殺絕？一小部分意識延伸異能者對付起來是麻煩了些，但意識異能的源頭‘鴉青’已死，人類并非全然沒有辦法?！?/br>
    “就是為了搶占先機?！彼麥\笑著把雙手交迭搭在桌面上，從容地接過了這場談話的主導權，“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引起您的不適。但很抱歉，事實就是事實?！?/br>
    “地球，早已千瘡百孔。資源的匱乏，勢必將致使人類社會龐大的骨架分崩離析。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人類唯有斷尾求生一途。文明、平等、自由將會是人類率先舍棄的廢品。

    “異能者的出現，意味著新資源的誕生。人類必須不擇手段，才能盡快在太陽系內擴張版圖，找到下一處容身之所。由研究院主導的一百二十次實驗，前九十七次發現了意識延伸異能者能夠通過吞噬同類的意識在體內堆迭多個異能；后二十叁次攻克了對付異能者的集體潛意識篡改技術，目的是搶占先機，以免新資源被那些虎視眈眈的、金字塔尖上的少數人壟斷?！?/br>
    “而最后一次實驗，是實現新資源利用的必經之路。我從監牢中所有的意識延伸異能者中，篩選出了最適合成為‘容器’的七名?！?/br>
    他恢復端正的坐姿，平淡地結束了陳述，“我要說的，就是這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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