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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硯與白梔一同站在白公館的門前,看著遠方鋪滿月光的銀白路道,沉默片刻,他忽然破天荒問了一句,“要走了嗎?” 依舊帶著笑,只是這一刻,月光灑在他的眼底,白梔卻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幾分落寞。 不知怎的,她忽然心底也生出了幾分異樣滋味。 點點頭,朝他抿了抿紅唇,“嗯,要走了?!?/br> 依舊是驕縱、滿不在意、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她卻感受到了星點難受滋味。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也許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旁,如今忽然要分別,并且也許再也見不到,她竟無端有幾分感傷,連她自己也覺得意外。 難不成,她是舍不得他嗎? 可從小到大,她沒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全世界都圍著她轉,她從未嘗試過這種感受,為什么唯獨對他有了? 想到他在心里的特殊化,大小姐就有些不服氣,像是為了強行不去在意承認般,她轉身就想走人,不想,男人的聲音先響起了—— “我可以抱抱你嗎?” 從認識到現在,他就從未有過這種話,一時間,大小姐怔住,可是再看著站在面前,即將再也見不到的男人,她終究是讓步心軟了。 點頭,略微有些驕傲小性子地說,“那就快抱吧,以后可能再也沒機會了?!?/br> 話說得變扭,男人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得到她的準許,溫熱有力的臂膀便將她圈入了懷抱中,大小姐感受著周身的暖意,一時間,竟感覺到他抱得有些用力。 像是在無形中告訴她,他其實也舍不得她,這讓她心底下的那點不平衡都緩解了許多。 長睫微顫,緩緩斂下,到底,她閉上眼,軟甜的聲音也有了情緒,悶悶的,“我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他抱著她,卻沉默了很久。 不像是在臨時思考著說些什么,而像是躊躇著,猶豫要不要將深埋心底許久的話語告訴她。 終究,就在她等得不耐煩,以為他根本不想跟她說什么的時候,聽到他溫沉平和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如果有一天,你主動向我邁來一步,我會跑向你?!?/br> 無端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大小姐聽完后卻是怔住了,莫名紅了眼圈。 她不敢去深思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笑著掙開他,假裝毫無所謂的樣子說,“盡是一些油嘴滑舌的玩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偶像劇呢!” 說完,她就要退后離開。 可是看著他溫潤俊朗的面龐,深深凝視著她的目光,他們間朝夕相處的畫面就在眼前快速放映了一遍…… 終究,她沉默會兒笑了,鬼使神差對他道:“陸時硯,你閉上眼睛?!?/br> 男人凝視著她,就像是要將她最后一面深深烙印在心中,聽到這句話,并沒有立即照做,而只是看著她。 大小姐便催他,帶有點撒嬌的驕縱意味,“快點嘛,閉上眼睛!” 她雙手握著包包的指尖捏得有些緊,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刻心跳在緩緩加快,心底清楚,如果不盡快做那件事情,她定會很快就想反悔放棄。 而她心底下,不愿意放棄。 凝視著陸時硯,見他終于半疑半惑閉上眼,她唇邊綻開笑意。 凝視著他,感受著微風拂面,眼眶有熱意涌出,她小心翼翼踮起腳、屏著呼吸,在靠近了他之后,忽然,在他頰側飛快落下一吻。 那一刻,男人的身軀僵住了。 深邃的眼驀然睜開看向她,頰側的溫度觸感尚存,輕輕柔柔的,靠近的那一刻,帶著她身上一貫清甜好聞的氣息,如同悄然綻放的玫瑰,在他心里肆意生長。 可她笑看著他,卻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了。 朝他揮揮手,鄭重而又堅定,便轉身跑了起來。 那晚,陸時硯永遠記得,他久久佇立在原地,腦海中都是大小姐最后嬌俏明艷的笑靨,朝他揮手告別后,便轉身跑向了月光。 腳步聲清脆,背影纖細,發飾間折射出的光影,比月光還要耀眼,奪走了他全部的視線。 他愛她,親愛的大小姐。 車子猛地剎車,后座的漂亮女孩從睡夢中醒來。 對視上前座駕駛司機的眼,他滿懷歉意道:“抱歉大小姐,雪天路滑,沒控制好剎車?!?/br> 看了眼車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女孩勾了下唇,沒計較什么。 窗外事物飛快倒退,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她的思緒漸漸清晰。 又入冬了…… 一年前,她從醫院蘇醒,哥哥卻陷入昏迷轉入了ICU病房,醫院甚至下發病危通知書,告訴她哥哥的情況緊急,即便手術成功也大概率一輩子醒不過來。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的愿望并沒有實現。 可后來,哥哥醒了,恢復健康了,除了不記得在那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外,一起都回到了原來的模樣,白梔又覺得愿望是實現了的,所以,她一直在等,等著陸時硯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時候,得知哥哥不能回去,她消沉了許久,問過系統倘若她許下的愿望根本無法實現,會發生什么事情。 系統說,如若是那樣,許愿的機會將會作廢,勸她考慮實際,別將唯一回去的機會白白浪費了。 可那天晚上,聽到了陸時硯的那句話后,她還是堅定而任性地選擇了自己真正想許的愿望,即便聽起來極難實現——將兩個世界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