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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如今三皇子行事愈發張狂,僅憑蕭明朗一人無法與他抗衡,為了坐穩皇位,圣上也急需再提攜一個皇子上來,借此打壓蕭明睿,削弱他的權力。蕭明珩背后沒有母族勢力撐腰,也就沒有威脅,怎么看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這次露臉的時機把握得太完美了。若不是知道這件事是邑王暗中安排,蕭箜儀幾乎都要懷疑,這場刺殺是不是蕭明珩在自導自演。 在她沉思的時候,蕭明珩仍在靜默地打量她。 對于她內心的想法,他能大致猜個七七八八,也能猜出她在猶豫什么。 他像從前那樣不斷揉搓著指節,富有耐心地,安安靜靜地望著她,并沒有出言催促。 就在蕭箜儀猶豫的檔口,外頭傳來小勝子刻意拔高的聲音:“奴才見過圣上?!?/br> 皇上怎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蕭箜儀眼眸微微瞪大,環視了大殿一圈,發現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便有些驚慌地看向蕭明珩,無聲地喊了他一聲。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遇到緊急情況,下意識便會依賴他。 蕭明珩轉瞬間便有了應對之法,“躲到床上?!彼⑻鹣骂M,示意她放下床邊的銀鉤。 蕭箜儀顧不得許多,從床尾爬上床,放下了銀鉤掛著的幔帳。 雪青色床帳剛剛垂落,外頭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圣上走了進來。 蕭箜儀緊張地屏住呼吸,躲在大床內側。 隔著一層帷帳,她能朦朧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即便明知道外面的人看不見她,蕭箜儀的心還是跳得飛快,像是隨時都會從胸腔里蹦出去。 她輕輕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咽了咽口水。 可能是不想她太緊張,蕭明珩這會兒并沒有看她,而是望著頭頂的紗幔,掩唇咳了兩聲,低聲道:“兒臣近日重病纏身,恐過了病氣給父皇,不便拜見,還望父皇見諒?!?/br> 聞言,蕭箜儀暫時放下慌怕,有些意外地看了蕭明珩一眼。 他居然也會說這么漂亮的場面話么? 而且還心思敏捷,一下就找好了合適的理由。 受重傷本就容易染病,而且他還是為了替自己擋箭才受的傷,皇帝自然不會因為這么一件小事怪罪他。 皇帝遠遠地站在床榻外面,“你的傷勢可好些了?” “回父皇,已經好多了?!?/br> “御醫開的藥記得按時服用,若有什么需要,隨時派人跟朕說?!?/br> “是?!?/br> “從前朕忙于政務,疏漏了你,是朕做得不好,往后……” 父子倆你一句我一句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蕭箜儀后背貼著墻壁,一句都沒聽進去。 到后來,蕭明珩的視線忽然挪到了她身上,蕭箜儀便也抬眸回望過去。 蕭明珩在她面前暴露得越來越多,蕭箜儀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看輕他。但與之相對的,她想要掌控他的念頭反而越強烈。 因為他跟蕭明睿和蕭明朗是不一樣的。 蕭箜儀莫名覺得,蕭明珩在有些事情上會很執著,很純粹,會永遠不受外物干擾。 正是這種不同,讓蕭箜儀堅信,蕭明珩是能夠被馴服的。 到了那時候,他會很忠誠。像狗一樣忠誠。 她迫切地需要這樣一條狗,來保護她的安全。 內侍給皇帝搬來圈椅坐下,他仍舊在外面侃侃而談,絲毫不知,面前的床帳里藏著兩個人。 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公主。 兩個人同處于一個密閉的空間內,四目相對,視線仿佛黏在了彼此身上。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他們二人之間流淌。 “待你身子好起來,便開始接手一些朝政罷。朕會派人教導你,不必擔心?!?/br> “謝父皇恩典?!笔捗麋裼稳杏杏嗟貞吨鴰ね獾幕实?,可恍若實質的眼神,從始至終都緊盯著大床內側的少女,片刻不舍得錯開。 聽到皇帝剛才那句話,蕭箜儀眼眸微微亮起。 再三思忖,她終于下了決心。 她捂了下自己腳踝的鈴鐺,手肘撐著床,悄悄朝蕭明珩的方向爬過去。 蕭箜儀從他干凈分明的眼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正朝著他一點點靠近。 她離得越近,他的呼吸就越輕。 蕭箜儀最后停在了他身旁,近在咫尺。 幾根垂落的青絲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側臉,蕭明珩甚至能捕捉得到,她呼吸間噴拂出的香甜氣息,像是雪地里盛開的紅梅,灼灼綻放,生機盎然。 可她并未就此停住,而是繼續試探著向前,還在靠近他。 早已經越過了曖昧的線,來到了危險的距離。 可她渾然不知,還在靠近。 最后在蕭明珩愈來愈深的眼神下,她柔軟的唇貼在了他冰涼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輕碰了下,蜻蜓點水一般,稍觸即離。 蕭明珩的眼睫顫動了下。 少女乖巧地待在他身邊,烏黑的眼瞳似幼鹿般懵懂濕潤,輕輕舔了舔唇角,唇瓣染上一層瑩潤的水光。 蕭明珩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仿佛心底毫無波瀾。 他甚至還能分出心神,平靜地道了聲:“父皇慢走?!?/br> 可在另一邊,蕭箜儀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力揉搓著手指的關節,到后來,幾乎要用盡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壓下洶涌而出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