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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這些年,他變了許多,但也有很多地方一如既往,從未變過。 秦蒼柏道:“玉珰,你不必再為這件事憂心了。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吳不思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br> 他們秦家雖是百年望族,但父親那一輩子嗣凋零,父親又無心官場,只在戶部領了個閑職。 到了秦蒼柏這一輩,他倒是與秦父恰恰相反,在官場上如魚得水,但他一直在外為官,沒有回京,所以秦家如今在朝中的威勢大不如前。 吳家遇到事情,父親一直都在四處奔走,但朝中沒人敢碰這件事,所以忙了一個多月也沒讓事情有轉機。如今,謝遲晉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了。 若是他肯在圣上面前通融幾句,免了吳不思的死罪,讓他只是流放三千里,他們秦家對吳不思也算是仁至義盡。 “嗯,我明白?!?/br> “對了,謝小將軍那邊,過些日子我跟父親備厚禮,親自上門答謝他,此事也不用你cao心?!?/br> 明明是為了她的事而奔走,可大哥卻把所有事都替她想好了,不想讓她費心插手。 秦凝又是感動又是無奈,柔聲道:“大哥,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你和爹娘了?!?/br> 秦家不像吳家那么龐大,沒有亂七八糟的妾室,子嗣一向單薄。但正是因為這樣,親情才比尋常世家更濃厚。 “跟你親哥哥客氣什么?”秦蒼柏爽朗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玉珰,往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什么都不用管。我馬上就調任回京,從今往后,有大哥罩著你,我看誰還敢給你氣受?!?/br> 什么吳家,什么吳不思,什么表妹,該關大牢的關大牢,該流放的流放,跟他們家再也沒關系了。 往后玉珰就安安穩穩地住在家里,看誰敢不長眼地過來欺負他meimei。 秦凝的笑容染上幾分暖意,“好?!?/br> 只是沒想到,秦蒼柏的??诓艅偪湎聸]半個月,便有人找上了門。 秦凝正站在窗邊,修剪一枝盛放的并蒂秋海棠,忽聽下人來報,說是謝小將軍來府上了。 秦凝一時分心,差點將開得正好的花枝給剪斷,她定了定神,放下剪子問道:“他來做什么?” “不知道,謝小將軍說要見了家里主子才肯說?!?/br> “母親和大哥都不在府上?”若是他們在府上,門房也不會直接過來找她。 “夫人今日去承恩寺上香,大公子也在外頭辦事沒回來?!?/br> 所以家里只剩下秦凝一位主子。 客人上門,她總不能將人趕回去,況且,他們近日還有求于謝遲晉。 秦凝吩咐人將秋海棠搬到廊下,之后進屋換了身衣裳,朝前院走去。 從假山松樹旁邊走過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日庭院里的鳥叫聲比以往顯得吵嚷。 繞過影壁游廊來到前院,秦凝遠遠地就看到,繁茂的花枝后面坐著個高大的人影。 謝遲晉自在得像是來了自己家似的,大馬金刀地坐在最上首的位置。除了神情比以往淡漠,倒是跟幾年前來秦家的樣子差不多。 秦凝深吸一口氣,款款上前,“我父兄都不在家中,不知謝小將軍上門所為何事?” 謝遲晉放下手里把玩的茶盞,霍然起身,比她高出一大截來,肩膀很寬,氣勢凌人。 可他口中說出的話,卻跟他這身懾人的氣勢截然相反。 他低聲道:“我養的鳥兒飛你家里了?!?/br> 秦凝都做好了跟他客套正事的準備,怎么都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么一件小事。 她眉心微蹙,遲疑地又問了一遍:“什么?” “我養的鳥兒飛你家了,我過來找鳥?!敝x遲晉神態認真,仿佛這就是再正經不過的大事,值得他堂堂大將軍,費好一番力氣專門跑到別人家里,上門討要。 他指了指身后,下人手里提著個空的鳥籠,里頭一應物什俱全,倒是有模有樣的。 可秦凝還是覺得荒唐,難以置信道:“這,怎么可能呢?” 他們兩家隔了大半個京城,什么鳥能飛這么遠? 難道他在京城養了鷹? 謝遲晉信誓旦旦,“如何不可能?我親眼看著它飛進來的?!?/br> 他身后的萬仞一臉復雜地低下頭。 秦凝微微揚眉,“飛到了我們家?” “正是?!?/br> “現在它許是已經飛走了,謝將軍還是去別處找吧?!?/br> “不可能,我沒見到它飛出去,肯定還在你家里?!?/br> 不管她如何勸說,謝遲晉都堅持自己的立場——他的鳥飛到秦家了,就在他們家里,他要找回去。 秦凝都快忘了,上次她被謝遲晉想一出是一出的倔脾氣給氣得頭疼是因為什么。 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再遇到一次同樣的情況。 拗不過他,秦凝最后長嘆了口氣,“你想找便找吧?!?/br>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鳥兒能飛這么遠,還飛得這么準。 京城這么多宅院世家,怎么就好巧不巧地,正好飛到了她家里? 第47章 謝遲晉吩咐萬仞提著鳥籠,主仆二人跟在秦凝身后。 秦凝先帶他們去了花園,在里面轉了兩圈。 時值初秋,花圃里依舊花團錦簇,各色繁花爭相盛放,滿園的馥郁花香隨風陣陣飄來。 玉蘭樹和梅花樹上倒是停了幾只嘰嘰喳喳的鳥雀,但謝遲晉的視線平淡地掃過,并沒有特意關注哪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