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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凝沒有看向謝遲晉,但她的余光隱約捕捉到,他似乎看了她一會兒,然后也開始笑,看上去很愉悅的模樣。 過了許久,謝遲晉清了清嗓子,盡量自然地提出:“玉珰,我都送你東西了,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回禮?” 秦凝捏著繡球長長的緞帶揉了兩下,揚眉淺笑地問他:“你想要什么?” “你今天去參加賽詩會,肯定寫了字吧?你把你的字給我就行?!?/br> 他將他賽獅贏的禮球給了她,那她理應將賽詩會上寫的字送給他。 這叫禮尚往來。 以前他們兩個經?;ニ投Y物,謝遲晉向她討要一些不重要的小物件,她從來不會拒絕的。 可這一次,他剛說出口,秦凝卻面露遲疑,“能換一樣東西嗎?” “為何?”謝遲晉這時的語氣仍舊輕松雀躍,心情明顯很不錯,“弄丟了?” “不是?!鼻啬行┘m結地抿了抿唇角,她覺得不太好說,可又不想說謊騙他。 猶豫再三,她還是跟他說了實話:“我的字,已經送給別人了?!?/br> 謝遲晉眸中笑意微斂,“送給誰了?” “好像叫吳不思,是今年賽詩會的魁首。我剛從飛仙樓出來,他向我討要,我便給他了?!?/br> “誰是吳不思?” “吳家的五公子?!?/br> 聽了這句,方才還悠悠閑閑的少年登時怒了,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唇線繃直,攥緊拳壓抑地低聲道:“秦玉珰!你把你的字給別人了?” 他夸張的反應有些出乎秦凝的意料,她微微蹙眉,不解道:“你這么激動作甚?本就是隨手寫的一幅字,我正打算丟了的,給他又怎么了?” 謝遲晉額角青筋竄跳,極力忍耐著什么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跟他什么時候認識的?為何要送他禮物?” 秦凝如實回答:“我不認識他,只是他向我要,我正好沒用,就給他了?!?/br> “那你為何送他不送我?” 秦凝耐著性子,“因為你并沒有事先跟我說,他先跟我要的?!?/br> “可我們認識的時間更久,你以前寫的字都會給我,今日為何偏偏給了別人?還是在正、正陽節這樣的日子?!敝x遲晉額頭還掛著方才滲出的汗水,嘴唇發干,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秦凝一向不喜歡與人爭論,若是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都是淡然以對,并不放在心上。 這次跟謝遲晉吵起來,是秦凝始料未及的,也是她難得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聲音不自覺拔高,“你氣什么?我重新給你寫一幅更好的字不就好了?” “不好,我就要那一幅?!?/br> 秦凝再好的脾氣也生氣了,“謝遲晉,你幼不幼稚?”為這么一點小事斗氣,還不值當的。 謝遲晉眸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昭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過了會兒,他忽然毫無征兆地掀開車簾,跳下馬車。 馬車這時候已經行駛在路上,秦凝見狀立刻擔心地看過去,卻見少年身影敏捷迅速,兔起鶻落一般穩穩落地,片刻不停地跑走了。 他身為將門虎子,自小便開始習武,身子皮實得很,怎會有事? 想起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升起的擔憂,秦凝頓時心情更差,泄憤一般將手里的繡球拋到了馬車角落。 自從那日不歡而散,連著好幾日,謝遲晉都沒去秦府。 平時他幾乎天天往秦府跑,忽然之間不過來了,著實讓秦凝很不習慣。 可秦凝心里也憋著氣,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發脾氣在先,憑什么要她先向他低頭道歉? 他不愿意求和,那就永遠不見面好了。 沒多久,秦凝聽說,吳家那個吳不思被人給打了,打得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家里人想幫他討回公道,可吳不思卻說自己是在暗巷被人蒙著頭打的,沒看清動手的人是誰,此事最后也沒查到什么蛛絲馬跡,最后不了了之。 吳不思被打的第二天,謝遲晉終于出現了。 秦凝像平時一樣坐在窗下,全神貫注地練字。 寫累了,她習慣性往窗外一瞥,發現窗欞上多了個木頭小人,好奇地拿在手里。 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小刀刻的,刻得很粗糙,只能依稀看出是個女子的身形,穿著簡簡單單的衫裙。五官是刻得最認真的地方,柳葉眉,明眸檀口,即便刻工粗糙,秦凝也能認出這是誰。 秦凝猜到是謝遲晉來了,不自覺將小人攥在手里,想了想,她放輕動作悄悄起身。 而窗外,謝遲晉正靠坐在窗欞下方,百無聊賴地薅她院子里的草,等待她發現窗上的東西。 秦凝沒喊謝遲晉,而是打開鳥籠,放出了金子。 金子一得到自由便飛了出去,見到以前的主人,它立刻興奮地撲棱翅膀飛了過去,落在他頭頂。 謝遲晉似乎正在為什么事情苦惱,嘴里心不在焉地叼了根草,也沒管頭上是什么,隨手拍了兩下。 金子還以為主人在跟它玩,愈發歡快地在他頭頂蹦跶,把他的頭發扯得凌亂。 謝遲晉忍無可忍,出手抓住了頭上的東西,拿到眼前一看,才發現居然是金子。 他第一時間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看向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