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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恪冷眼旁觀,像在看螻蟻臨死之前的最后掙扎。 意料之中的,還沒撲騰多久,越忻就又一次被人按在地上。 趙景恪長眸微斂,云淡風輕地吩咐道:“殺了他?!?/br> 昭鏡司的人一個個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只知道聽從上官命令。 趙景恪此言一出,旁邊的人便抽出佩刀,正欲斬向越忻的喉嚨。 利刃在半空中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 越忻驚懼萬分地閉上眼睛,渾身緊繃,不管不顧地高聲喊道:“我是符越忻!” 旁邊其他西域人驚呼:“三王子殿下,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些人的反應,反倒印證了符越忻的話。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繼續落下來,符越忻粗喘著氣,大著膽子睜開眼,就看到舉刀那人停在半空,正側過臉,用眼神詢問趙景恪的意見。 趙景恪依舊面色冷沉,周身氣息愈發陰森可怖。 符越忻,西域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三王子的名諱。 如今西域兵敗,正要向盛安朝認輸求和。 西域那邊國力微弱,土地貧瘠,圣上本就無意將他們全部打下來,只要把他們打怕了,讓他們不敢來犯邊境就夠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符越忻不能死,起碼不能死在盛安。 趙景恪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縱然心中對符越忻恨意滔天,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剮,卻也不得不為大局做出讓步。 思忖片刻,趙景恪深吸了口氣,按捺下胸臆間翻涌的殺意,冷血地吩咐道:“斷他一臂?!?/br> 這是他肖想不該肖想之人的代價。 聽見這句話,符越忻當場被嚇得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昭鏡司的人群又一次讓開,有道窈窕的身影走了過來。 “趙景恪,你們在做什么?” 人未至,婉轉若鶯的嗓音先傳到耳邊。 盛聽月本想過來找越忻,沒成想卻看到春風樓被昭鏡司的人團團圍住,于是她就下了馬車,湊近過來想問問是什么事。 結果昭鏡司的人一看到她,便自發地讓開位置,盛聽月就沒受到任何阻礙地來到了前面。 趙景恪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心尖驀地一顫,回過頭。 盛聽月穿著一身如云如煙的薄紗繡金長裙,臂彎間掛著披帛,翹頭珍珠鞋尖在華麗的裙琚下若隱若現,手里搖著絹絲團扇。她面容姣美若蓮,一如既往的明艷高貴,眸中噙著淡淡的疑惑,仿佛誤入這片污穢之地的仙子。 “月兒……”趙景恪無意識地低喃了聲。 下一瞬,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微變地上前半步,手臂攬在盛聽月背后,將她按進自己懷中。 猝不及防之下,盛聽月纖軟的身子被迫向前倒去,重重撞上他結實的胸膛。她眼眸微微睜大,手心下意識抵在他胸口。 還不等盛聽月回神,就有一只溫熱的大掌覆在她眼前,視野里頓時漆黑一片。 同一時間,趙景恪背后傳來凄厲的慘叫。 第32章 哀嚎聲傳來的瞬間,盛聽月瘦纖的肩輕顫了下,下意識往趙景恪懷中躲。 趙景恪手臂攬在她后腰,另一只手掌遮蓋在她眼前。 她似是被嚇到了,沒有被遮住的下半張小臉微微發白,眼睫顫動個不停,如同羽毛一般輕柔拂過他的掌心,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她抓著他的衣襟,聲音嬌細,“剛才是怎么了?” 趙景恪回頭看了一眼,眼眸稍寒,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昭鏡司在處置細作?!?/br> 盛聽月緩了緩神,“那我不打擾你們辦事了?!?/br> 趙景恪垂眸,目光沉靜地凝視著她,嗓音溫潤如常,“我送你回去?!?/br> 他松開圈在她腰間的手臂,右手轉了個方向,依然嚴嚴實實地遮在她眼前。 盛聽月被他半擁在懷里,由他牽引著,慢吞吞地往回走。 他們距離極近,陌生的男子氣息侵襲過來,清冽而干凈,似乎還夾雜著幽淡的松木香。 盛聽月耳尖發燙,不自在地停下腳步,稍稍側身想和他拉開距離,“我自己回去就好?!?/br> 趙景恪的態度卻莫名堅持,“我送你?!?/br> 盛聽月心底升起幾分狐疑和不悅,正欲發作,又忽然猜想春風樓前面是不是有血腥的場景不想讓她看見。想了想,她還是壓下小性子,繼續跟他往前走。 趙景恪眼神示意趙府的馬車趕到街巷口,帶盛聽月走了過去。 遮住視線的手剛一挪開,盛聽月就迫不及待地朝側前方邁出半步,一刻也不愿在趙景恪身邊多待似的。 趙景恪眼睫低垂,衣袖下的手微微蜷握。 “我走了,你繼續忙你的去吧?!笔⒙犜麓掖艺f完,便踩著馬凳鉆進了馬車里。 她吩咐車夫趕路,華貴馬車揚長而去。 離開一段距離,盛聽月鬼使神差地撩起車帷回頭看,卻正好撞上趙景恪望過來的沉暗目光,看得她心頭莫名一跳,趕緊放下了簾子,氣息微亂。 他干嘛一直看她? 直至馬車消失在街角,再也看不見蹤影,趙景恪才收回視線。 他走回春風樓,昭鏡司眾人見他回來,紛紛后退讓路。 被人群圍住的空地中央,大片黏膩的血跡蜿蜒刺目,染紅了地面。 符越忻早就再次昏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卻是完好的——在刀落下的瞬間,他的下屬沖出來替他受了這一刀,替他送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