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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烏眸深深凝視著她,幽暗的視線宛如實質,一寸寸細致地描摹她的容貌。 望著近在咫尺的潤紅唇瓣,沈右安忍不住緩緩低頭,guntang的氣息逐漸逼近。 姜瑩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愈來愈近的俊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抓著他衣襟的手也不自覺收緊,微微抬頭迎合。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萬福的稟報聲:“大人,趙大人和劉大人正在花廳等您?!?/br> 沈右安的動作頓住,停在她唇前,只差一點便能碰上。 可方才那般逐漸升溫的曖昧氣氛散去,他始終沒能再前進半分。 在心底輕嘆了聲,沈右安直起身和她拉開距離,稍別過臉,炙熱的氣息微促。 過了會兒,待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沈右安這才轉回眸看向姜瑩,烏瞳專注灼亮。 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么,可是憋得耳朵都紅了,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沈右安只得放棄,裝作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低聲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得先去處理?!闭f罷便邁開長腿,朝外面走去。 從姜瑩身旁走過時,衣袖被她輕輕拉住。 沈右安腳步稍頓,懷著疑惑回頭,“還有事?” 姜瑩眼眸水波瀲滟,瓷白的面容染上紅霞,不勝嬌羞地軟聲道:“大人……今、今晚我等您回來?!?/br> 沈右安剛平復下去的心,再度開始狂跳。 第16章 沈右安走后,內室安靜下來,只有明亮光線透過一排敞開的半窗傾瀉而入,靜謐而美好。 姜瑩趴在雕花窗欞上,雙手托腮看向前方的庭院。剛好從秾麗的花枝縫隙間,看到他和兩位同僚并肩離開。 想起剛才沈右安臨走前,眼神躲閃甚至不敢直視她,連離開的腳步都有些凌亂,姜瑩不自覺彎起唇角,心情大好。 在軒窗邊看了會兒風景,姜瑩就跑回后院,繼續撥算盤去了。 她把不懂的地方單獨留出來,想等沈右安回來再問他。 另一邊,沈右安跟兩位同僚各自穿著常服,從后門出了府,連乘坐的馬車上都沒有任何標識。 他們這次是要暗查城中一處樂坊,名叫春風樓。這里跟其他樂坊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許多樂官伶人都是男子,還都是容貌俊俏的男子。 三人同行上樓,走進提前訂好的雅間。 此處視野開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樓樂臺,以及對面各個雅間的情況。絲竹奏樂聲自四處傳來,或柔美,或哀婉。 三人才剛剛落座,劉大人便注意到了沈右安腰間掛著的流蘇香囊,露出驚訝的眼神。 這香囊……瞧著像是女子會用的式樣,沈大人怎會佩戴在身上? 只是他跟沈右安關系算不得親近,不好問出口,便將疑惑壓在了心里。 反倒是另一位同行的男子溫聲笑問:“清澄,你這是?”他的嗓音溫潤清泠,如玉石相擊,亦如明溪澗泉。 沈右安輕撫過腰間雪雁青色的刺繡香囊,面上破天荒地浮現出幾分柔和,眼底甚至漾開淺淺笑意,“旁人所贈?!?/br> 這個“旁人”,怕是心上人吧。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三人坐在屏風后,沒叫樂官進來彈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來往的客人。 下午來樂坊的客人不算多,時有靡靡之音從旁邊的雅間傳來,伴著四處懸掛的輕紗幔帳隨風揚起。 臨近酉時末,雅間內一人毫無征兆地突然站起身,震驚地看向對面廊道,目光充斥著不敢置信。 沈右安放下茶盞,疑惑問道:“景恪,怎么了?” 趙景恪死死盯著外面某一處,雙拳攥緊,蒼白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看得太過專注,甚至沒顧上回答好友的話。 過了好半晌,趙景恪才怔怔地重新落座,神情似乎恢復了平日的溫潤明朗,淡笑道:“沒什么?!?/br> 只是他臉色發白,笑意不達眼底,明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沈右安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竟如此失態。再往廊道那邊看去,除了往來的客人和伶人,并未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入夜以后的沈府,像是蟄伏進黑暗中的巨大野獸。 許多庭院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檐下懸掛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影影綽綽地照亮腳下的路?;乩认?,持刀官兵五步一崗,嚴密看守。 姜瑩早已用過晚膳,沐浴過后,便暢通無阻地來到書房,一面看書一面等沈右安。 等了半個多時辰,外面還是沒動靜,她不免有些發困,便吹熄燭火,爬上床休息。 外面的位置還殘留著沈右安身上特有的沉香氣息,姜瑩側躺著,面對床外的方向,很快便睡著了。 她夢到了在蓮花村的過去。 年少時的沈右安便已經足夠沉穩成熟,像個可靠的兄長,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管是家務還是賺銀子,都是他一手包辦,從來不需姜瑩cao心。 有時候姜瑩在家里待得無聊,便會提前去他回家的必經之路等他。她喜歡躺在小土坡另一面的草地上,懶洋洋地翹起腿曬太陽,隨意揪扯花草編著玩。偶爾還會有蝴蝶停在她的繡鞋尖上。 等到約莫黃昏時分,金烏漸斜,濃墨般瑰麗的橙紅晚霞遍布天空的時候,沈右安高大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小徑盡頭。 姜瑩躲在山坡后面,拍拍身上的草渣站起來,正打算給他個驚喜,卻見村路另一頭跑來一個俏麗少女,羞答答地走到沈右安面前,臉皮比晚霞還要紅,不知道跟他說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