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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用是府上總管,平時都會守在書房外,聽見屋中主子的吩咐,立刻讓人拿來了蒲團。 “大人,需要放在何處?” “地上?!?/br> 沈用將蒲團放下,便退出了房間。 姜瑩正疑惑,沈右安好端端的讓人拿蒲團進來干什么,就聽到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去拿來墊著?!?/br> 原來是給她墊膝蓋用的。 能讓自己更舒服,姜瑩自然不會拒絕,她扶著沈右安的腿起身,過去拿了蒲團,墊在他腳邊。 姜瑩撩起裙擺,跪坐在柔軟的蒲團上,微垂著頭,繼續幫他捶腿。 沈右安面前的卷宗,始終停留在最初的一頁。 姜瑩小手搭在他身上,很快就覺得累,開始偷懶。 她偷懶不動,沈右安反倒松了口氣。 沒多久,腿上忽然一沉。 沈右安低頭,看到姜瑩安靜的睡顏,面容燦如春華,唇瓣嫩紅誘人。 只是……如果她的睫羽不顫動的話,裝得會更像。 沈右安不明白她為何要裝睡,目光流連在她眉眼間,最后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專注處理手頭的公務。 姜瑩本來只是想裝睡,試探一下沈右安的反應。 結果可能是因為昨天夜里沒睡好,這屋中又溫涼沁爽,還燃著安神的沉香,她漸漸就真的枕著沈右安的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姜瑩發現自己側坐在蒲團上,將沈右安的腿當成了枕頭,半枕半抱著,睡得格外香甜。 她秀眸惺忪地抬頭,面頰泛起熟睡后的淡淡緋色,剛好對上沈右安暗含無奈的視線。 男人放下筆,嗓音淡漠地問:“睡夠了?” 姜瑩醒了醒神,不好意思地離開他的腿,乖乖坐在蒲團上,“我怎么睡著了?”頓了頓,她給自己想好了借口,“可能是剛才太累了?!?/br> 沈右安居高臨下地睨她,長眉微揚,沒有說話。 就捶了不到三十下,這就累了? “大人,我繼續幫你捶腿?!苯撔奶摰卣A苏Q?,又換成跪坐的姿勢。 沈右安還沒來得及拒絕,她輕飄飄的拳頭就落了下來。 被她枕著的整條腿都是酸麻的,被這么不輕不重地一敲,更是飽受折磨。 姜瑩沒有注意到沈右安神情的細微異樣,她覺得,自己都這么努力討好沈右安了,他對她的印象或許已經有了那么一點改觀。 而且沈右安今天心情似乎還不錯,姜瑩在心底猶豫了片刻,抓住他的衣袖,斟酌著小聲說道:“大人,我有件事想求您……” 沈右安并不意外,早料到她好端端的突然獻殷勤,定然是有求于他。 “說?!?/br> 姜瑩隔著袖子虛握住他的手腕,緊張地舔了舔唇,“大人上次不是問我,今后有什么打算么?那時我還沒想好,但是這兩天我想明白了?!?/br> 富貴優渥的生活就擺在眼前,不管能不能成,她總得試試。 沈右安聞言,眸光微凝,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頭,沉聲問:“想明白什么?” 姜瑩一邊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一邊卻也放不下沈右安能給的榮華富貴。 她心里沒多少底氣,說話的語氣便不自覺發虛,“大人,其實我,我是個很念舊情的人?!?/br> 姜瑩這話說得自己都臉紅,膝蓋往前挪了挪,貼著沈右安的身體。 她厚著臉皮繼續說道:“當初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一時鬼迷心竅,不該拋、拋下大人……” 在面前男人逐漸陰鷙的眼神中,后面的話被嚇得說不出口了。 沈右安帶著薄繭的指腹,來回摩挲她的下巴,聲音啞得厲害,“說下去?!?/br> 姜瑩呼吸微促,努力擠出晶瑩的淚花,紅著眼眶顫聲說道:“若是重來一次,我一定好好跟大人過日子,絕不會拋下您?!?/br>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若是早知道沈右安有今日的錦繡官途,她當初怎么都不會跟裴二走,說什么也要纏著沈右安。 沈右安眸光幽深,如同望不見底的漩渦。 那時,他滿心期待地籌備與她補辦的婚事,商議好了具體日期,也知會了族內的叔伯長輩。 可就在成親前幾日,姜瑩忽然消失了。 只給他留了張字條,說她另有所愛,要跟那人回京城成親。 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沈右安幾乎要瘋了。 他從來沒聽姜瑩提起過什么男人,第一時間并不相信她是主動跟別人走的,還以為她遭人脅迫,差點就要去官府報案找她。 直到沈右安從朋友那里聽說,曾經看到過姜瑩跟一個年輕公子出入客棧,在同一間房中待了許久才出來。 沈右安重新拿出姜瑩留下的字條,冷靜下來才發現,她的筆跡并不凌亂,不可能是遭人脅迫時寫下的。 他仍不死心,拿著畫像四處打探,終于打探到,有人看見姜瑩挽著一位富家公子的手,一同乘馬車離開永安縣,前往的正是盛京城方向。 沈右安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胸腔中仍殘留著當時的震驚和痛楚。 他艱難地咽下喉間苦澀,緩緩俯下身,微赤的目光緊盯她,極具壓迫力,“當年,你是被脅迫,還是自愿跟裴二走的?” 聽到這個問題,姜瑩微微睜大眼睛,濕漉的眼眸躲閃,沒敢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