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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暗影落下,正是多日未見的阿歷。 他將一封信交到她手中。 云南王糾結隴西王叛變,一共四十萬人馬浩浩蕩蕩地逼近建鄴,這還不算中途倒戈叛敵的地方府軍。陳朝戰亂的消息迅速傳入胡族人耳中,胡族大汗已發兵攻打邊境各城。 前些日子,在陳朝國主的再三催促下,大伯父已率兵和胡族軍隊正面交鋒,如今下落不明。而她的舅舅早已死在那場奪權之爭中,幸存兒三叔父還在重傷在床 。 胡族另一支軍隊趁機偷襲逍遙城,現在藍桂平和楊將軍率領城中將領正苦苦支撐著。逍遙城已經亂了。 密信信紙被她的手勁揉爛,藍采和突然后悔了。 “其余舊部呢?” “除了西北一支被胡族軍隊阻攔住,另外兩支正待軍令?!?/br> “好,讓另外兩支準備輕騎救援?!彼{采和將暗月令的陰面交給阿歷。 如今除了她和她的暗月衛心腹,誰也不知道暗月令才是逍遙城真正的兵符,而沒有暗月令的城主只能調動表面上的護衛軍。 在付出慘痛的代價后,一切終于回到了正軌。 手指撫摸暗月令陽面的暗紋,一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眸折射出令人骨脊生寒的冷光。 歧路 “啊——” 藍采和返身回去的路上,陡然聽見一道尖利刺耳的慘叫。循著聲音望去,一個滿身臟污的漢子正在欺侮一個女孩。 再過不遠處,就是官道了。這么細小如貓兒哭泣的慘叫沒能吸引來人,也是可憐。 藍采和順手將大漢點了xue道,將女孩提溜出來,給她整理好凌亂的衣裳。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流著眼淚,默默地跟隨她遠去。 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藍采和沒理,繼續走她的路期間還故意往山林深處走,然而女孩仍舊跟著她像一條小尾巴。 藍采和轉身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孩:“你知道我嗎?” 女孩的瞳孔里明顯帶著一絲恐懼,但還是點了點腦袋,說:“你用鞭子打了幾個壞人?!?/br> “呵——”她不禁笑出聲,眨眼的瞬間,空寂的黑眸里醞釀出一絲惡意,“剛才那個欺負你的人是壞人嗎?” 女孩毫不遲疑地點頭。 “你想跟著我嗎?” “想?!迸ⅹq豫了下,點頭。 “可以,不過我們要先去解決那個壞人?!彼{采和又領著女孩來到剛才的地方,卻驚訝地發現那人心口插著一支沒有任何裝飾的銀釵,鮮血泅濕了他身下大片地面。 “誰干的?” 女孩站出來,將銀釵拔下,用那人背部沒有血跡的衣裳擦了擦,說:“良兒做的?!?/br> 原來女孩不是女孩子,只是個十歲的小男童,他說他叫溫良,取意為行事善良。 藍采和乍一聽頗覺諷刺,但很快又明白過來,摸摸溫良的腦袋。這世上哪有純粹的善良?即使手中沾了血的人,也不能否認他有善良的一面。 見藍采和離開久久未歸,姬皦玉心中開始慌亂。路上遇到了危險?還是她不要他了? 他承認初見她的殘忍冷漠,心底的確被震懾住了??伤獣?,她有她的原則和理由……他需要一定的時間緩一緩??涩F在他的逃避還是讓她誤會了。姬皦玉惴惴不安地等待藍采和,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 直到看見熟悉的衣角,熟悉的人安然無恙地從樹林里鉆出,他才敢輕輕放下不安的心臟,繼而又懸起了不安。 遠遠的,藍采和察覺到一道熱切的目光,抬眸,一只搖首擺尾的漂亮狗正忐忑地凝望她。 她無視掉姬皦玉的關切,將孩子往人前一提一放就不管了。事實上,她也不能做什么,難不成她還能在一群餓的面黃肌瘦的流民面前給溫良弄吃的?除非他們想死的快點。 溫良想要跟上藍采和,但被一只手拉住,是一個長相很漂亮的哥哥。姬皦玉笑的溫柔:“不用跟了,她就在前面幾步遠?!?/br> 說話時,他握了握溫良的手掌,抽手時留下了溫熱的東西。 手中異樣的觸感從枝葉脈絡般的神經傳遞到腦海中,溫良眨了眨眼,發現手里的兩枚鳥蛋。 他小心地覷著姬皦玉,眼底帶著欣喜和驚訝,忽然問:“你們為什么不待在一起呢?” 他很聰明,一眼就看出來這行人中的不同尋常。姬皦玉拍了拍他的肩,輕聲說:“吃吧?!?/br> 視線從溫良瘦到凹陷的面頰和破爛臟亂的衣裳挪到不遠處挺立漠然的側影上,忽的騰起身往藍采和走去。 “抱歉。我不該避開你的,但我知道你的做法有其道理。我、我需要一些時間接受它?!币宦曈行└蓾纳ひ繇懫?。 藍采和側首,黑眸露出些疑惑,繼而反應過來。唇角勾上一絲冷冽的笑,她只說:“是否我以前待你太過溫和,讓你忘記了我本來的面目?” 算了,人送到建鄴,就此了結。 過了兩天,一行人終于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建鄴附近的縣城。在姬皦玉拿出行令后,守城的縣令立馬將人接進縣城,待人畢恭畢敬。 眾人在此稍作休整,藍采和便提出了分道揚鑣的要求。 姬皦玉扯住她寬大的衣袖,眼巴巴地乞求:“帶我一起?!?/br> “你不找豆花先生了?” “豆花先生有則有,無則無。你,是不是生氣了,不要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