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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酉時,霞光晚照。姬皦玉頗為高興地哼著小調走在回家的道上,影子被日光拉的長長的。 今日他在禮部處理相關事宜時,遇見了準備告老還鄉的尚書楊大人,聽聞他最近正準備出售在東城的一座院子,興趣便上來。 兩人挑了蘭溪閣的一個雅間,就著買房賣房的問題談論了一個多時辰,終于達成一致,讓姬皦玉他先去相看院子再買。 于是下午,姬皦玉租了一輛馬車去相看那座院子。院子二進二出,有兩個睡覺的屋子,一個廚房和一個倉庫用的屋子,另外附帶一片荒地可作花園菜園。 這院子不常住人,屋外的地面都貼上了石磚看著十分整潔,而里面的家具裝飾雖然簡陋,但墻面粉刷的均勻潔白,最重要的是院子價格合適,以他現在的積蓄來說買得起。 楊大人說,今日是個好日子,不如就交接手續吧,也好讓早早他告老還鄉。 姬皦玉一想也是,早點買下院子好讓母親早點搬出去住,免得整日被那些丑陋的面孔惡心。二人一拍即合,當下去衙門交接了手續,而銀子則是晚點姬皦玉派人送去楊府。 當晚姬皦玉服侍姬越氏用膳時,將此事說與她聽,姬越氏雖心有狐疑但到底什么也沒說,只摸了摸他的腦袋,心里一片被感動的柔軟。罷了,她都快入土了,也沒什么好怕的。 這事傳入藍采和耳朵中,她也沒多想,只是覺得姬皦玉撿了個大便宜。 等這天姬皦玉過來找她時,看他那副喜氣洋洋的模樣,藍采和忽然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這人不會被騙了吧?雖說姬皦玉是個聰明的,可沒說聰明人不會泛糊涂啊。 思來想去,她試圖勸說:“要不讓你母親搬進去前,你先試睡一晚 ,免得使她波折身體?!?/br> 姬皦玉黑眸微亮,握住她的雙手,語氣欣喜:“你說的對!” 可她沒想到,只是睡一晚覺竟然出事了! 床榻上的青年臉色慘白透紅,眉心緊蹙,雙目緊閉唇瓣翕動,似乎在呢喃什么。整個人害怕地蜷縮在一起。 大夫抽回搭脈的手,解釋說:“觀癥狀應是陰寒之氣入體,導致傷寒夢魘了,老夫這就開一副方子?!?/br> 說罷,大夫又狐疑地環視一圈房間,低聲朝藍采和說:“這房子建的風水不對,還是莫要住下去了?!?/br> 藍采和點點頭,這院子的確不能住人。只不過在她眼中不是風水問題,而是院子里不久才死過人,一股子血腥味令人很是難受。 等大夫走后,她將姬皦玉打橫抱走,院子外停著一架馬車,她徑直走過去將姬皦玉放進馬車。隨后轉頭吩咐阿歷:“叫幾個人把這個院子給我拆了。另外,去查姬皦玉小時候的事?!?/br> 姬皦玉醒來,入目是淺藍色的帷幔,他先是一怔繼而騰地坐直身子,額頭遍布冷汗。 旁側遞來一杯溫水。 順著端茶杯的手往上看去,見是藍采和的熟悉面容,姬皦玉緊繃的身體陡然輕松下來。汗珠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襟。 茶杯又往他嘴邊遞了遞 ,他毫不客氣地接過一飲而盡。 藍采和收了茶杯,瞧見他心有余悸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唇角,故意戳他心窩子:“感覺如何?” “有沒有艷鬼夜會你這個書生?”說著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聲,眉梢眼角掛著幸災樂禍,“不過你別想了,我已經把這個院子拆了?!?/br> 本來他還處在羞愧自責和惱怒中,冷不防聽見藍采和說把院子拆了,姬皦玉一時沒反應過來。那他的銀子不是都打水漂了!辛苦十五年的積蓄就這么煙消云散了! 藍采和冷笑一聲:“你那院子里埋了三具新鮮的尸體!仵作已經去過了,說是尸體被人殺死在院子里,然后被拉到廚房分尸,最后埋到那片空地?!?/br> “不然,你以為沒人住的院子里為什么石磚和墻面卻整潔如新?!?/br> 姬皦玉覺得藍采和生氣了。 藍采和的確生氣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原因為何,但她怒氣沖沖地將地契和房契拍到桌上就說明了一切。 “這是地契和房契,我已經蓋了公章,現在它們是你的了?!彼龑蓮埰跫s塞進姬皦玉懷里,繼續說,“院子不算太大,但勝在環境清幽,位置與烏衣巷隔著一條街,安保不錯!另外,院子里現在有霞梧居的幾個侍女,新買的婆子還有我的兩個暗衛看著,你可以把姬夫人接出去了?!?/br> 姬皦玉受寵若驚地望著她,顫抖著雙手拿起契約,雙眼氤氳出水汽:“我、我……你就是我的——” 不等他說出rou麻的話,藍采和已拿出帕子糊在他臉上,語氣頗為嫌棄:“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我這是真性情,純天然不做作!”姬皦玉捂著契約翻了個身,渾身透著一股慵懶。 徒留藍采和定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不可置信地指著他:“你真的是姬皦玉么,怎么變化那么大!你的名士風流,你孤高自賞的情cao去哪兒了?” 所謂否極泰來,姬皦玉一朝得償所愿,宛如枯木逢春再生發芽,骨子里流淌出一股舒適慵懶的氣質來。 他凝望著藍采和,語氣輕柔:“一百萬兩黃金 ,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了。所以我把自己抵押給你了,你可不準克扣我冷淡我啊——” 一夜之間,那個病弱矜貴的公子哥突然變的這么開放。猶如晴天霹靂一道,將藍采和劈的外焦里嫩。她抿了抿唇,艱難道:“你好好休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