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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采和對上那雙黑耀石般的狐貍眼,既不主動承認亦不否認。 在場的所有人心知肚明。偏生宋沐慈那不怕死的家伙,故作驚訝道:“你是少主?聽聞前段時間逍遙城和永明城喜結良緣,那你為何還要抓我等?莫不是吃醋了?” 說著,似想到什么,他又咕嚷一句:“那你豈不是成了兩道婚!那哪一道婚才作數?” 陳朝法律規定,上至皇帝下至士農工商謹遵一夫一妻制,至于納的妾室不算在內。 此話一出,空氣頓時靜默地尷尬。藍采和面色不悅地瞪向口無遮攔的宋沐慈,心里卻已給出答案:兩者都不過是權宜之計。 而姬皦玉聽了,臉色時青時白時紅,像極了一口大染缸,他低聲呵斥:“胡鬧!” “想必少城主自有主意?!彼D而解釋道,隨后離宋沐慈走遠了兩步。他雖然對藍采和的逼婚行為不屑且頗有怨懟,但也知曉敵我力量懸殊還是得遵循老祖宗的話?!叭嗽谖蓍芟?,不得不低頭?!?/br> 藍采和朝他投去一個賞識的眼神,然后輕笑道:“姬皦玉你等會兒來我書房一趟,有事相商?!?/br> 不一會兒,藏在隱蔽處的暗衛告訴她有急事發生,藍采和略一思量就先行離開了。 等姬皦玉三人洗漱上藥,再在偏房吃了頓飽飯后,姬皦玉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該去尋藍采和。 一路暢通無阻,姬皦玉推門進入書房,張望一圈沒發現人,只好站在書房門口等待。他只是擔心藍采和到時給他扣一頂盜竊機密的帽子。 藍采和正待在衙門的后堂里,面前的縣官戰戰兢兢,時不時覷一眼她的神色。 當時暗衛把藍采和叫出去告訴她這支戲班子的班主背景很深,直接將人逮捕恐惹很大的麻煩。 藍采和坐在迎客的榻上,手指輕扣案幾,已然陷入思考中。 萬班主原名萬三百,其父萬二百原是太學弟子曾在前朝為官,不過后來該朝換代萬二百死在那場大換血中。萬三百在當時估計才二十歲出頭,這么多年來帶著戲班子走南闖北,接觸過不少達官貴人。 更為重要的是,暗月衛查到萬三百似乎與民間一個邪門的魔教組織關系密切。此事的確棘手,可她本意要對付萬三百怎么輕易退縮放棄。 藍采和想了想,干脆將解決萬三百的事丟給那三個野心勃勃的親戚。反正城主府的內部勢力必定要大洗牌,不如亂的更徹底些。 于是她揮退縣官,命人傳遞消息給三位叔父舅舅,告訴他們:這是一道考驗題。只要有誰把萬三百這個王八犢子的事解決好了,她就將城主之外直接傳給那人。 秉持著看戲的好心情,藍采和返回城主府。 此時天色暗淡,落日余暉染成的霞帶半步飛入黛山群間,遠看似一只火紅鳳羽的鳥離去歸巢,兩三只灰點正慢慢馱向紅鳥長長的尾羽。 藍采和負手跨進歸山居門檻。 遠遠地,有一道青衣人影立在書房門前的碧樹旁,地面拉著高瘦至變形的影子。聽見腳步聲,姬皦玉抬首望去,長身玉立,清俊秀致,不愧是芝蘭玉樹的世家子! 當然表面上是這樣的風雅人物,至于內里藍采和是秉持著十二分懷疑的。 饒是這樣,藍采和還是被美色所惑,心神一搖曳,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詞“秀色可餐”。待反應過來,她已走近姬皦玉身前,藍采和不由暗自唾棄:真是色膽包天,上輩子在這個惡毒男人手里吃了不少的虧難道還不夠嗎? 藍采和心中始終對此人沒有好感官,雖然現今的姬皦玉什么也沒做。她一向認為,從姬皦玉前世的前科來看,此人必定是個潛在的反社會危險分子,自己一定不要被外表蒙騙。 兩人虛假地客套幾句,步入書房。 因為書房內光線昏暗,藍采和故點了燈盞。 燭光如豆,兩人圍著案幾相對而坐。 姬皦玉微一沉吟,開口說:“少主對在下的恩情無以為報,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必定在所不辭?!?/br> 藍采和微笑,避開報恩的話題,問:“你不好好地當建鄴姬家的嫡子,卻跑去幫陳朝朝廷送男美人。我很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 姬皦玉猶豫半響,才繼續說:“我聽聞永明城城主雄才大略,有裊雄之風?!?/br> “那你不知他好男風的名聲更勝?還是說,你本仰慕于他——”藍采和譏諷他。 姬皦玉一聽氣的跳腳,當即拍案而起,面上氤氳著薄怒,反問:“你為何三番五次地羞辱我,我和你有什么仇恨!” 見把人惹生氣了,藍采和也沒多在意,吐出一個輕飄飄的“唔”字。 合作 姬皦玉的怒火無處可撒,一口氣憋在胸口,又開始猛地一陣咳嗽。 藍采和給他倒了盞茶推過去。她自顧自開口解釋:“我猜想,你想借助賀長庚的勢力擺平家族內部的麻煩?!?/br> “不全是如此?!奔О売耧嫴杈徚藭?,平淡地解釋。 藍采和猜的大致不差,但他是想在何長庚手下謀個一官半職,借此培養自己的勢力。建鄴那邊有一群老家伙看著,形勢束手束腳不利于他的行動。 藍采和思索片刻,開門見山:“只要你不是對何長庚有意思,永明城可以給你的一切我也可以給你?!?/br> 姬皦玉猛地一驚,狐貍眼睜大看向她,有些不可置信。畢竟他不是驚才絕艷之輩,也沒有背景靠山,藍采和開出的條件卻如此令人心動。姬皦玉聽完,驚喜的同時警惕萬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