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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苦了?!备抵獙幧鲂┰S惆悵。 若是父母別那么虛偽,干脆一開始就告訴她,對她的所有好,都是為了將來能攀個高枝,為家里那些弟妹謀前途也就罷了。他們偏偏對此避而不談,營造出最寵她的假象,直到圖窮匕見,才露出真實面目,叫她知道對她的一切愛意,都是提前標了價格的。 太苦了,她有什么錯,就因為是女子,便活該成為一家人的踏腳石嗎? “不提她了,你近來過得還好嗎?”察覺到她情緒不對,百里溪適時轉移話題。 傅知寧略微打起精神:“你不是每天都問四殿下嗎?” “總得你親口說才行,”百里溪說著,不自覺地捏了捏她的腰,猶豫一瞬后開口,“確實胖了?!?/br> “……看來他沒少說我壞話啊?!?/br> 百里溪失笑:“我以為他騙我來著,沒想到是真的?!?/br> 傅知寧輕哼一聲:“等你出去之后我再告訴你?!?/br> “告訴我什么,為什么胖嗎?”百里溪打趣。 傅知寧用‘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憐了’的眼神斜了他一眼,百里溪被看得心里癢癢的,忍不住捏著她的下頜親了親。 “你怎么這么招人呢?!彼麌@氣。 傅知寧笑著蹭了蹭他的鼻尖:“何時才能回去呀?” “恐怕還得一陣子,”提起正事,百里溪略微坐直了些,“這段時日一直有相熟的大人為我進言,奏折也遞了上百道,御史臺那邊更是不住進諫,圣上近來提到此事,已經不像先前一樣暴怒,只是還是避而不談?!?/br> “這個老頭子,真是太固執了,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我們不殺了他報仇就算了,怎么連平反都不愿意?”傅知寧憤憤。 百里溪眼底笑意淡去:“大約是百里家上下一百多口,不配在他的帝王史上留下半點痕跡吧?!?/br> “就是死鴨子嘴硬唄,只要一日不翻案,便一日不能證明他錯了,一日影響不了他的好名聲,”傅知寧冷笑,“可笑,他不會覺得自己還有什么好名聲吧?這么多年不問正事,連奏折都需要你來批……對了,現在的奏折是誰批的?” “四殿下,他沒告訴你?” 傅知寧扯了一下唇角,趁機告狀:“他什么都不告訴我,來找我要么是為了取笑我,要么是為了讓我勸你先服軟,可討厭了?!?/br> “確實討厭,等我出去之后,肯定幫你教訓他?!卑倮锵迤鹉?。 傅知寧斜了他一眼:“等你出去,他很可能已經是太子了,你還能教訓?” “那要不,我們忍忍?”百里溪很快妥協。 傅知寧愣了愣,才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不由得捶了他兩下。 兩個人偎依著聊了許久,終于到了分開的時候。傅知寧盡可能裝得灑脫,卻還是紅了眼眶。 “照顧好自己?!卑倮锵脸?,看不出半點情緒。 傅知寧拉著他的手不肯放:“你也是,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翻案一事既然急不來,我們就徐徐圖之,一切以身體為重?!?/br> “我知道,放心吧?!卑倮锵矒?。 傅知寧抿了抿唇,還有千言萬語想交代,可最后什么都沒說,低著頭默默離去。 趙懷謙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嘖了一聲:“這么可憐,你怎么忍住不跟她回家的?” “很難忍,”百里溪難得說一句實話,隨即又警告某人,“少欺負她?!?/br> “……就知道你們兩夫妻見了面,肯定不會說我好話?!壁w懷謙扯了一下唇角,果斷追著傅知寧離開了。 百里溪看著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終于輕輕嘆了聲氣。 從內獄出來時突然變天了,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將地面覆上一層潮色。 趙懷謙接過宮人手中的油紙傘,撐開后與傅知寧并肩往外走。御花園里人煙稀少,偶爾有宮人經過,看到趙懷謙后也是趕忙行禮,同從前的敷衍有了很大不同。 “四殿下真是今非昔比了?!备抵獙幐锌?。 趙懷謙彎了彎唇角:“托你和清河的福?!?/br> 傅知寧笑了笑,又問:“您家側夫人近來如何,身子還好嗎?” “嗯,還算可以?!彼惶肓倪@件事。 傅知寧愈發好奇了:“得知自己有孩子時,你高興嗎?” 趙懷謙腳下一停:“傅知寧,你哪這么多問題?” “好奇嘛,你不想說就算了?!备抵獙幝柭柤?。 趙懷謙看到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就想笑,靜了靜后回答:“一想到幾個月后,有著自己血脈的孩子便降生了,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么?”傅知寧好奇。 趙懷謙揚了揚唇角:“擔心會做不好一個父親?!碑吘惯@個孩子,也是為了奪權才權衡利弊懷上的。 傅知寧沒想到他也會擔心這個,驚訝一瞬后笑了:“你能這么擔心,便已經具備了做好父親的資質了?!?/br> 趙懷謙停下腳步,靜靜看向她彎彎的眉眼:“真的?” “嗯,只要你有心,將來肯定是個好父親,畢竟咱們的四殿下無所不能,所有事都能做得極好?!备抵獙幰荒樥J真。 趙懷謙盯著她看了許久,笑了:“但愿吧?!?/br> 接下來一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小雨落在油紙傘上,發出清脆的響動。兩人在響動中走到宮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