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徐如意連連搖頭:“你還是回屋睡去吧,我真怕你一頭栽在這兒了?!?/br> 傅知寧確實困極,聞言也沒有推拒,直接打著哈欠回屋了,一倒在床上便徹底人事不知。 她夜間強熬一夜,這會兒一睡便是昏天暗地,等再次醒來時,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傅知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屋里有道人影后精神一繃,隨即認出是徐如意,這才松一口氣:“……你什么時候來的?” “你也太能睡了,竟然從晌午睡到現在,錯過午膳也就罷了,我若不來,你是不是打算晚膳也不吃了?”徐如意一邊抱怨,一邊將蠟燭點著,房間里頓時亮堂起來。 她扭頭看去,只見傅知寧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蒙,坐在床上微張著紅唇,像一只不知今夕何夕的小兔子……而這只小兔子眼下泛著淡淡黑青,眼神也很累,縱然睡了一天也沒有緩解。 “你晚上做賊去了么?每次都是白日里補覺,”徐如意恨恨開口,“我今晚就在屋里守著,你若再敢熬夜,我定要告訴我娘?!?/br> “不要,我要自己睡?!遍_玩笑,萬一百里溪來了,到時候再撞上,那真是不死也要死了。 徐如意還要堅持,傅知寧趕緊起身:“好餓啊,今晚吃什么?” 徐如意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你前些日子不是想喝牛尾湯?今日我娘做了,還放了枸杞花雕給你養身,對了對了,蓮兒來信了,你瞧瞧?!?/br> 徐如意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傅知寧坐在燈下打開,一字一句認真閱讀。 “怎么回事?”徐如意好奇。 傅知寧抿了抿唇:“她家大伯重病,只怕暫時不能來安州了?!?/br> “那還挺可惜的,她先前一聽說要來安州那么高興,”徐如意搖了搖頭,隨即不解,“不過她不是沒有家人么,哪里冒出來的大伯?” “是前兩年找來傅家的,我給看過了,身份是真的,她無父無母,難得有了親戚,便從那以后聯系上了?!备抵獙幷f著,將信裝回信封。 后院大廚房里,馮書親自熬了牛尾湯,裝了兩個湯盆,一份送去了后院,一份讓丫鬟端著跟自己去了正廳。 百里溪正與徐正閑聊,看見馮書來了,兩人同時站了起來。 “裴大人不必客氣,”馮書笑道,“我燉了牛尾,大人嘗嘗可還合胃口?!?/br> “多謝徐夫人?!?/br> 一行人客氣幾句,這才依次入座,丫鬟上前為三人盛湯,清亮的湯水里,軟爛的牛骨上掛滿了rou,飄著一層淡淡的油花,搭配鮮艷欲滴的小蔥碎,叫人食指大開。 百里溪淺嘗兩口,不同于這幾日飯菜的濃油重醬,有種說不出的咸鮮,是口味清淡的人喜歡的味道。 “似乎有些淡了?!毙煺u價。 “不會吧?”馮書趕緊嘗一口,忍不住笑了,“知寧喜歡清淡,我便少放了鹽,這一份該多加些的,結果也忘了?!?/br> “裴大人可覺得淡?”徐正問。 百里溪唇角微揚:“倒是正好?!?/br> “既然正好就不必加了,我配上咸菜吃就是?!毙煺恍?。 馮書也笑:“晚上清淡些也好,知寧那丫頭這兩日估計就是吃咸了,夜間總是睡不好,我今日特意在湯里加了安神的藥材,也不知有沒有效果?!?/br> “藥材怎么能亂放呢?!毙煺徽J同。 馮書掃了他一眼:“只放了一點?!?/br> “那也不行?!?/br> 兩夫妻竟就當著外人的面吵了起來,百里溪若有所思地看著牛尾湯,不知在想些什么。 轉眼便是深夜。 傅知寧不知自己是吃多了還是怎么了,這會兒實在困得厲害,可惜閉上眼睛也睡不踏實,半點響動都能讓她驚醒,以為是百里溪來了。 就這樣困了醒醒了困,不知不覺也熬到了子時,困意漸漸消退。眼看著又是一個不眠夜,傅知寧深深嘆了聲氣。 夜深人靜中有打更的聲音傳來,悠悠揚揚驚起幾聲犬吠,卻襯得黑夜愈發安靜。傅知寧直愣愣地躺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出去透氣了。 三月底的安州城天氣暖和,夜間的風也不沾身,她只披了一件外衣也不覺得冷,只覺微風拂面很是舒適。這個時候,莫說是徐家眾人,就是整個安州城都睡了,傅知寧獨自一人清醒著,心情久違地放松,仿佛只要不在屋里,就不怕百里溪找過來。 在院中坐了片刻后,她漸漸又覺得無聊了,猶豫再三后還是沒忍住,偷偷溜去了園子里。 舅舅安州的宅子沒有京都的氣派,可三進三出也十分不錯,尤其是不大的園子里,不像尋常人家一樣種花種草,而是種了許多菜,他們平時吃的青菜便是從這里摘的。 傅知寧也實在沒事干,干脆蹲在菜園子里拔雜草。 她做得認真,整潔的指甲很快染上了草汁,看上去臟兮兮的。她卻樂此不疲,清理了大半雜草后,又去拎鋤頭,想把土順便松了。 下人用的鋤頭又大又沉,她拿起來時搖搖晃晃,隨時有砸到腳的危險。 暗處瞧著這一切的人終于看不下去了,在她扛著鋤頭準備開始干活的時候握住了木柄。 傅知寧一用力,清晰地感覺到高出肩膀的那截木柄在她背后被拽住了,頓時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僵硬得原地變成一樁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