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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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都疼,季嵐晚上吃了兩片布洛芬才終于睡著,第二天昏昏沉沉,連醫生來幫她檢查換藥都沒有醒,一覺睡到了晚上。 “嵐嵐?!?/br> 睜開眼睛,依然是她mama,季嵐睡了一整天,又是輸液又沒吃東西,頭暈體軟,被季琬琰扶著才坐起來,勉強靠著床桿。 “嵐嵐,吃點東西吧,”她睡了多久,季琬琰就守了多久,保溫桶的青菜瘦rou粥還熱著,她用碗倒出來一些,用勺子慢慢地喂給女兒。 嘴唇縫針的地方還是疼,不過暖暖的粥下肚,舒服了很多,季嵐軟綿綿地靠過去,像小時候一樣蹭了蹭母親的下巴,休息了會兒,“媽,婧瑤呢?” 心心念念還是嚴婧瑤,季琬琰摟著女兒,皺了皺眉,有點不知道怎么跟她說。 “她......” “是不是手術出了意外?” 牽腸掛肚,哪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驚起季嵐的敏感,她的心又懸了起來,馬上要下床去看她,季琬琰趕緊攔住軟綿綿的女兒,“沒有沒有,她沒事?!?/br> “那......” “手術很順利,只是人已經不在醫院的住院部了,”季琬琰嘆了口氣,望著女兒期待的眼神,心疼,“嵐嵐,嚴婧瑤轉院了?!?/br> “......轉院?” 意識有瞬間的空白,季嵐愣愣地看著目前,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貼著紗布塊的嘴唇輕輕蠕動,迷茫地重復著,“她轉院了......” 她怎么會轉院呢?她怎么會...... “我要去看她!” 不愿意相信,她又掙扎著要下床,季琬琰只能抱住女兒,“嵐嵐,她真的不在了,昨天晚上手術結束以后,嚴芮就安排她轉走了?!?/br> 大約是天快亮的時候吧,樓下的動靜驚擾了季琬琰,她去關窗,正好看見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嚴芮站在車旁邊,沒一會兒嚴婧瑤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連夜轉院,自然是不想嚴婧瑤和女兒接觸。 季琬琰知道女兒一定會難過的,可這也沒辦法,嚴芮同樣愛自己的女兒,如今這樣,她們怕是再沒有可能.......她心疼,而嚴芮再不會同意。 嘆息,季琬琰怕女兒受刺激,一邊抱著她,一邊慢慢地,“嵐嵐,你別急,嚴婧瑤肯定沒有事,只是轉院而已,等她好了,你再去看她啊?!?/br> “嵐嵐,沒事的?!?/br> 溫柔地親親季嵐的頭發,柔聲細語地安慰,季琬琰心都碎了,可季嵐就像靈魂出竅一樣,突然之間沒了生氣,呆呆的,不哭不鬧,一句話都不說。 一下子回歸寂無,季嵐成了木偶,平靜得像什么都沒有發生。 “嵐嵐?” 季琬琰被嚇到,心慌慌,抱著女兒不斷說話,正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時,季嵐突然抬起頭,淡淡地笑了笑。 臉還腫著,她笑得辛苦,牽動的唇角讓臉部肌rou很僵硬,聲音也略微發啞,“媽,不要緊的,我沒事......” ...... 臉上的腫足足用了小半個月才徹底消下去,下唇拆線后恢復得不錯,逐漸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季嵐又回去了黎大上課。 嚴婧瑤的消失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依然是家學校之間兩點一線,平平淡淡,冷冷清清,季琬琰瞧著便覺得揪心。 然而幾次詢問都是無果,季嵐越是這樣無動于衷,越讓季琬琰心慌。 周六上午。 快十一點的時候,不管是早起還是晚起的學生都準備吃午飯了,季嵐時間掐得準,坐在法學院輔導員的小電驢后面,和她一起到了宿舍。 陳淋在宿管阿姨那里做好了登記,帶著季嵐去了305寢室,敲了敲門,小聲說:“季老師,這就是陸小慈的宿舍?!?/br> 季嵐點點頭,這時候門開了,一個女生嘴里含著牙刷,懵懵懂懂地站在門口,“老,老師……” 頭發蓬得像雞窩,如此形象實在不雅,她尷尬地趕緊跑回去了,剩下兩個舍友也都在宿舍,一個還在床上發懵,一個在桌前坐著,好奇地探頭探腦。 瞌睡大概還沒醒干凈,這會兒才緩慢地認出季嵐,瞬間激動,顫抖著心肝兒,星星眼都冒了出來,“季女神!” 一聲叫得驚天動地,床上坐著的那個女生刷地掀開蚊帳,探出頭來,也跟著猛吸一口氣,聲音都顫抖,“oh,my god,季女神!” “......” 就差沒拿大喇叭去門口喊了,饒是季嵐這么淡定也給嚇了一跳,對著兩個孩子奇奇怪怪的,崇拜的目光,只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陳淋在后面捂著嘴偷偷笑,女神教授的名號果然十分響亮。 很快,刷牙的女生也從陽臺進來,叁個孩子給陳淋和季嵐搬了椅子,然后自己乖乖地拿小馬扎坐,一副臨聽教誨的樣子。 “其實,”這架勢搞得季嵐都覺得不自在,無奈,“我們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想來找你們問問陸小慈?!?/br> “又是小慈???” 一個女生抓了抓頭發,看看輔導員陳淋,“老師,我們上次也被問......” 陸小慈因為重度燒傷還在醫院昏迷,刑警隊早讓兩個女警穿著便服來做過調查,當時也對她們詢問了很多,不過那次不僅有陳淋,還有教導主任,事后讓她們守口如瓶。 “沒關系,”陳淋點點頭,她來之前已經和季嵐溝通過,“對季老師你們不用隱瞞?!?/br> 叁個女生點點頭,季嵐笑了笑,淡淡的開口,聲音清冷如泉,悅耳柔和,“陸小慈在宿舍有沒有什么日記之類的?” “好像沒有?!?/br>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br> “我只見過她寫明信片?!?/br> “不是吧,那是情書,她說過的?!?/br> “寫過情書嗎?我記得是明信片,圣誕節她給我們一人一張的?!?/br> “誒呀那是另一碼事情?!?/br> 嘰嘰喳喳,看來陸小慈在舍友們的眼里不是個孤僻的怪人,叁個女生顯然都和她關系不錯,季嵐默默聽著,等她們說完,才問:“能把她寫的明信片給我看看嗎?” 叁個女生點點頭,各自去床上或者桌上翻了翻,拿來給季嵐,每人都有十來張,“小慈挺喜歡寫明信片給我們的,她的字漂亮,有節日什么的也給我們送?!?/br> 風格迥異,但色調都是暗沉風格,或黑或灰,寫的語言不固定,大多數中文或者英文,季嵐認得出其中兩張是法文,不過語法有錯誤,她剛剛看到陸小慈的書桌上有法語入門教材,應該是自學,很生疏。 “這幾張可以借給我嗎?” 迅速看過一遍之后,季嵐不動聲色地抽出了那兩張法文,叁張英文和叁張中文寫的祝福明信片,“過幾天我還給你們?!?/br> 叁個女生點點頭,季嵐微笑,又和她們聊了幾句,然后去看陸小慈的書桌。 落灰的地方有明顯的痕跡,原本的東西不見了,警察應該帶走了一些作為物證,季嵐仔細地檢查,但她的目標是痕跡,尋常人也許注意不到的,心理的痕跡。 書共有十八本,專業的十本,非專業的八本,從左到右,從薄到厚,從低到高碼得整整齊齊,保管得也很用心,兩本非專業書貼著黎大圖書館的條碼,是哲學類。 簡單翻了下,她都看過,季嵐把書放回原位,忽然看到書架最里面,緊貼著復合板的位置,壓在一本字典后面的照片。 她把它抽出來,照片不是別人,正是戴著學士帽,在法學院校友榜上的,嚴婧瑤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