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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從離嘯山和莊濯臉上掠過,放到離暮雪身上,“既然二位師兄有言,‘掌門之位能者居之,無礙性別’。雪兒能得到證明自身的機會,那么重北,是否同樣也該得到?” *** 雖然最終,“提前解了葉重北的禁足令”這項提議沒有通過,但幾個老東西最后以退為進說的那些話,卻也深深扎在了所有人心里。尤其是離嘯山,身居第一大派掌門位,肩上挑著整個修真界,“公理”和“正義”四個字,并不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但他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凡人罷了,要在權衡各方利弊之后做出最優的選擇,并不是嘴上說的那么容易。要他拋卻個人感情去給葉重北一個所謂的公平,他也還沒有那么偉大。 于是在當下他并未給出回答。這件事情暫時先按下,所有人都先散了。 離暮雪心中自然是氣不過的,身后步裴洛三人出于擔心追上來,都被她一掌打退了回去。飛身進入杏林后開啟陣法,層層疊疊的樹木擋住了來路,她獨自在里頭走著,許久后才讓起伏的心緒平靜下來。 每次只要碰到與葉重北相關的事,都會讓她無法控制地變得煩躁?;蛟S是因為身體里殘留著的原主的記憶在作祟,在提醒著她一定不能步了原著的后塵,所以但凡是推動劇情回歸原著設定的人和事,都會引起她不自主的排斥。 她的身體在抗議,可她的理智卻也明白:總會有這一天的。 半年的時間眨眼就過了,葉重北終歸是要回來的。他是主角,是氣運子,哪怕是在禁足思過期間得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機緣,那也是上天的偏愛,也并不奇怪。 而正如她之前同玉云瑯說過的那樣,他們需要葉重北回來。他們需要他在。只有他在,一些關鍵的劇情點才能展開,他們才能通過他來獲得想要的機緣。 陽光穿過樹梢而落,帶來些微暖意。離暮雪攤開手接住了一縷陽光,半晌后握拳將之碾碎。 既然要回來了,那便回來吧。至少如今的修真界,已經不是半年前的修真界了。 那時眾人只知年輕一代中的的翹楚叫葉重北,而現在,他們還知道在葉重北之上另有一人,名為:離暮雪。 是日晚,離暮雪輾轉難眠。而在夜深人靜之時,璇璣洞內,葉重北也再次收到了一只鮮紅的傳信紙鶴。 那個在背地里幫助他的人問他,當日明明有機會出太虛鏡回來,為何還要折返到這璇璣洞中? 葉重北抬眸掃了眼懸空的兩行字,低嗤了一聲,卻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這么做當然是有他的道理。 璇璣洞有且僅有一個出口,他在里面呆了數月,對洞中的每一條石縫有多寬都很清楚。然而那日,他卻聽到了從身側傳來的一陣隆隆巨響,仿佛璇璣洞就要塌了一樣。他當時正練功法,聞聲一把將竹簡收攏站了起來,提劍盯著洞壁上的那條石縫越來越大,然后便在一聲轟然中,看到幾個人帶著一陣塵土從里頭滾了出來。 當時,他眉眼間的陰鷙還未散去,甚至若非西岐鳴的那一聲“大師兄”喊得快,他早已提劍刺過去了。而他也是在聽了他們幾個說起正在太虛鏡內試煉,才反應過來這大約便是那說了要幫助他之人給他安排的出路了。 西岐鳴是個傻的,明明就是因為他的加入才使得試煉場景突然增加了難度,可當他搶盡了他的風頭并尋到了太虛碎片,這蠢小子竟然還是很感激他,甚至極力邀他一同出太虛鏡回去。傻得無藥可救。 他有一瞬間是想要答應了的,但在同他們一道往前走了一段后,他卻改了主意。 眼前的功勞是暫時的,若他就這么出去了,之后不免便要就他還需不需要繼續禁足思過一事進行一番大眾的審判。與其當著正道各派的面再次遭受折辱,倒不如他自己先做了主。 反正事到如今,他已經在璇璣洞內撐過了大半的時間,難道還會在乎提前這么個把月么?自己主動回璇璣洞去,倒還能在展示了修為實力之后再多博個“知錯認錯,不恃功自傲”的美名。 他知道玹瑛城的那幾個老頭看重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該用何種方法來挽回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他此舉看似讓步,實則以退為進。 可惜這個道理對方既然想不明白,那他也沒有必要多解釋什么了。思想不同步的人,是沒有辦法長久地合作下去的。 更何況,他竟然還膽敢傷到了師姐。 葉重北眼中閃過了幾分殺意。好半晌,他才按下了心頭的陰暗,重新合上眼睛運起功來,沒有再理睬那飄在空中的紅色紙鶴。 遠在蓮華宗的千湘湘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另一頭的回復,不甘心地收手焚毀了那浸了她的血的高階傳信符紙。 因她用盤古碎片改了太虛鏡設定一事,蓮華宗欠了玹瑛城好大一個人情。上官齊瑞氣不過,當天就封了她的法力以“突發舊疾”為由將她遣回了蓮華宗。她一連受了三天的笞刑,后背皮開rou綻,如今還被禁足在房中不得外出。 可她并不后悔。 她幫葉重北掙回了好名聲,讓正道眾人再次看到了他的光芒;她還幫他報了仇,讓離暮雪那個賤人身受重創毀了容,據說她的那張臉,可能永遠都好不了了。她將以那副傷痕遍布的丑陋模樣過一輩子,她大概,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