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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有個顫抖的聲音在叫他:“爹?!?/br> 他聽到了這個聲音里的害怕。 于是他止在了崩裂的最后一刻,他從一片看不見的廢墟里醒過來,拽住了紅塵血脈的那一股牽連。只是想告訴他的寶貝女兒,不要怕。 “雪兒?!彪x嘯山叫離暮雪,聲音溫和的,有一點乏力,卻又比以往更多了一絲淡泊之氣?!皼]事了,到爹爹這兒來?!?/br> 離暮雪垂了垂眼,沒做回應。 “看來這孩子著實被師兄剛才的樣子嚇到了?!蹦居髁匾姞钶p笑了一聲,跟莊濯相視了一眼,也勸犟著不肯回頭的離暮雪道:“雪兒,你爹爹沒騙你,你快回頭看看就知道了。別怕,師伯和師叔都在這兒呢?!?/br> 離嘯山讓莊濯扶了一把,下了床榻向離暮雪走過去。 “怎么了,乖女兒?”他撫了下她的腦袋,看著她只垂眸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問她:“生爹爹的氣了?” “你的本命劍……”離暮雪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卻依然還是控制不住地啞,“我沒抓住?!?/br> 身為劍修,本命劍跟靈根同氣連枝,本命劍損毀,意味著靈根也遭受了不可逆的重創。像離嘯山這樣本命劍化為齏粉的情況,除了他的大限將至之外,她不知道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可以解釋…… 原著中從未寫到離嘯山將在何時過世,即便是在葉重北當上掌門、原主香消玉殞的那個時候,也只設定了離嘯山在飛升成仙后從此再不管人間事,后續都不再出場了而已。 可現在,離嘯山卻變成了這樣。為什么,會是他變成這樣…… 離嘯山在離暮雪話后卻怔了一下。 他看著她緊抿著的雙唇和眼尾的一點紅,好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的寶貝女兒是在懷疑他大概是要死了。 他笑起來,直笑得離暮雪抬起眼看他,他才撫了撫她的鬢角,安慰她道:“不打緊,劍沒了就沒了,對爹爹我沒有影響?!?/br> “因為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現在它在這兒?!?/br> 話說完,在之前本命劍消失的那里,一把半透明的長劍顯現出來。它懸在那里,雖然沒有之前那把劍的華貴鋒利,普普通通的樣子,卻比這世上現有的所有靈器都更具威壓和震撼力。 看得這柄劍出現,莊濯和木喻霖眼中不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光亮。 “師兄,莫非你——”木喻霖指著這以虛化實的劍,驚喜道。 離嘯山回過頭,微笑著頷了頷首。 “算是因禍得福,我已堪得大道,自此以身為劍,方為真正的人劍合一?!?/br> 所以這老東西不是要死了,只是因為突破到了另一層境地,大道無形? 離暮雪默默地冷下了臉,看著她家因為滿頭銀絲而總算顯出了些仙風道骨的老頭,看著他微笑著揩了下她的臉,對她說:“所以乖女兒不要哭,爹爹不僅沒事,還比以前更厲害了?!?/br> 暴躁乖女兒用力拍開了老父親的手,無情抬步離去:鬼才會為了你哭! 第64章 聯盟 離嘯山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原來這位…… 雖然離暮雪暴躁又冷漠地出了門, 在師伯師叔面前一點沒給自家老頭留面子,但離嘯山完全不生氣,甚至還高高興興地回頭跟莊濯和木喻霖炫耀道:“你倆看到沒?我女兒擔心我都擔心得哭了, 果然還是要生女兒, 簡直是老父親的貼心小棉襖?!?/br> “……” 孤寡老人莊師兄和木師弟表示他們不懂有女兒的快樂。 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同,離嘯山也依舊笑瞇瞇的。他揣著雙手,望著離暮雪飛身下無妄峰的背影,半晌才感慨了句:“這么愛哭, 我哪里能舍得把她獨自留在世上啊……” 莊濯和木喻霖也走到了門口, 隨著他的目光一齊看向峰下巍峨的偌大門派,看著那些朝離暮雪圍上去的人。 多半都是在跟她了解無妄峰上的情況, 隔了一會兒后冬沂還派了只麻雀上來, 唧唧啾啾站在枝頭問:“掌門師兄沒事嗎?可需我來看看?” 離嘯山三人抬頭望著這只低頭整理羽毛,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多關心掌門師兄身體狀況的小鳥:“……” 明明可以自己上來現場看的, 為什么還要借物傳話這樣多此一舉? 他們總是跟不上冬沂清奇的腦回路。 歸不棄到如今變得這么孤僻,大概跟他師尊總做出一些和正常人不一樣的奇葩行為有脫不了的干系。 三位師長默默嘆氣。 “沒事?!彪x嘯山回,并跟冬沂道,“讓大家都散了吧?!?/br> “好?!?/br> 冬沂應了聲。 然后麻雀將腦袋從翅膀下收回來,撲棱著又飛走了。 很快峰下聚攏的人群就四散離開了。 三人又默默無言地并肩遠眺了一會兒。 其實隔著云霧,他們除了下方玹瑛城之外再看不清更多的地方,也總會因這樣游離于世間之外的場合而帶起斷了紅塵的孤獨和清醒。 越是到了頂峰, 下方的人仰之彌高, 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種孑然一身的感覺, 其實有多像某種牢籠。 “雪兒不在,你可以說一下剛才是怎么回事了?!鼻f濯言道。 因為人瘦又不茍言笑之故,哪怕站在身邊的是離嘯山和木喻霖,他看起來也依舊嚴肅, 語氣跟訓小輩似的。 也得虧是離嘯山和木喻霖年輕的時候就天不怕地不怕,兩三百年前就對莊師兄時不時會來的訓誡習慣了,甚至還能開他兩句玩笑。得了他的問,離嘯山就應了一聲,一五一十回答:“連日勘測天機未果,便想著引出靈識一探究竟?!?/br> --